他那時對我說了什麼?他說:嚴先生,你的確是個人才,可是本公司未能對你的誠信作出肯定。
可是為什麼他最後還是留下我?
為什麼?我苦笑。
因為他一早就知道,他能控制我。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門開了又合上,有人走了進來。我坐在原來的位置,背對著來者。
黃老闆說總裁希望與我單獨會面,我不反對,我從來不害怕與人單獨會面。
從來不曾害怕過。
那人在斟酒,玻璃杯撞擊出輕微的聲音,清脆的。
淡淡的紅色液體,在杯中影射出迷離的光輝,我接過那人遞給我的酒。在那人進來的數十分鐘內,我們皆沒有交談過一句。
我在喝著酒,那人把我的設計圖平放在寬大的桌面上,看著我,他微笑。
“皓然,你可知道,從我看見這張設計圖的時候開始,我就知道那人是你。”
“是,”我說:“你一向瞭解我,同窗數載,我一直視你為勁敵。”
他笑:“皓然,你何必這樣說話,我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我驚訝:“你姓寧我姓嚴,難道我們之間還有不為人知的血緣關係?”
“皓然,除了你,整個寧氏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與我說話。”
“那是因為我並非寧氏的人。”我說:“你可記得,嵐,寧氏曾出高價只為要我與寧氏所有的人斷絕關係。”
“是,一直以來,你都太介意自己的身份。”
怎能不介意。從五歲開始,就已曉得哪種身份的人我得罪不起。
“皓然,你到底有沒有後悔過?”
“有沒有後悔?當然是有的。”我自嘲地說:“我後悔當初有眼不識泰山,竟不自量力與寧氏未來的當權者糾纏不清,我後悔我有機會在他身上得到好處卻不曉得抓住時機,我後悔我投資了六年的光陰,仍然一無所獲,佔不到半點便宜,我後悔死了。”
嵐淡淡地一笑,他說:“我知道,你一向會說話。皓然,你從來不曾認真地回答過我的問題。”
嵐變了。變得更深沉,更難捉摸。
以前我可以輕易地看穿他,只需一眼。現在,我覺得面前的人物深不可測。
“皓然,你到底在怕什麼?”嵐問,一直看到我的眼睛裡面。
“怕?我會怕什麼?”我說:“我以為寧先生此次召皓然前來是為了商談公事。”
我急於改變話題,是因為氣氛已經超出我的控制。而我討厭被動的感覺。
“公事?”嵐重複,語氣竟有點不屑:“是啊,我怎會忘記,原來你我之間還有公事。”
我皺眉,什麼時候開始,嵐已經用這種口氣說話。
嵐不以為意,他輕搖著酒杯裡的酒,說:“好,我們來談公事。皓然,你擅於出賣情報,我想知道,要是什麼樣的價錢,才買得起你獨家的內幕訊息。”
“皓然並沒有任何情報可以出賣。”我說。
“是嗎?”嵐說:“真是可惜,皓然,或許你不相信,我會是一個闊卓的買家。”
“那樣真是太好了,不如寧先生考慮一下買別的東西,皓然一定十分樂意出售。”
誰料嵐卻輕哼一聲,他問:“嚴皓然,你早已一無所有,尚有什麼可以出賣?”
我不作聲,嵐繼續說:“那次新世紀收購失敗,最失望的人是你吧。”
我看著嵐,他似乎什麼都知道。
嵐對我說:皓然,現在根本沒有人可以救得了你。
除了我。
現在沒有人可以救得了我,除了嵐。
他的確是這樣說的。
我問哲:“如果有人願意出三億六千萬為我贖身,然後我離開你,你會不會寂寞?”
哲看著我,笑得似是而非:“皓然,你這樣說是不是在勾引我?”
我嚇一跳,誇張地說:“唉呀,看得出來嗎?”
勾引你?你想得美。
“有人願意出三億六千萬為你贖身?嚴皓然,你以為你是誰?”哲不以為然:“現在是下午一點二十分,做夢還嫌太早。”
我不語,這傢伙竟敢小看我。不是沒有人願意的,象姜婷,她就願意。
在我被出借的這段時間,我在嵐的公司裡擁有私人的辦公室。
我一直稱呼他為寧先生,他叫我皓然,在外人聽起來,沒有任何不妥。
嵐堅持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