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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部分

黃秉蒿能此時的權勢,自然也有他過人的見識。

眼前的天下大勢,已經是淮東與燕胡兩雄爭逐。

燕胡要獲得對淮東的戰略優勢,在奢羅兩家的配合下,即使順利拿下南陽、襄陽,還是遠遠不足的。

荊州也是控制揚子江上游的要衝之上,燕胡唯有一鼓作氣的越過漢水、拿下荊州,才能在揚子江上游獲得對淮東的戰略優勢。

眼下胡文穆所部荊湖軍雖有四五萬兵馬,但前期為防奢家殘部,兵馬都散於江夏、鄂州、荊州等地。只要燕胡能在奢羅兩家的配合下,迅速開啟南陽通道,集結十數萬甚至更多的兵力,以雷霆覆頂之勢,奔襲荊州城下,則能對荊州一舉而克之,進而徹底控制荊襄地區,控制揚子江上游水道。

但只要淮東這時候就立即做出反應,不等南陽陷落,就調八萬精銳渡江到蘄春、漢津之間,再驅水營入漢水,與奢家水軍會戰,即使叫奢、羅兩家配合燕胡拿下南陽,開啟南下的通道,也將錯失一鼓作氣拿下荊州的良機。

局勢發展到這一步,鹿死誰手還就難說得很。

一旦淮東在荊襄地區與燕胡展開拉踞戰,黃秉蒿在袁州僅有四萬兵馬,特別是東出袁州的通道也給淮東堵上的時候,就難有什麼作為。

這不是黃秉蒿要的結果。

“依大人所見,袁州當如何應之?”周知正問道。

黃秉蒿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陳子壽:“子壽,你以為呢?”

“當從袁州出兵,襲奪新渝、清江,切斷贛江,切斷撫州、贛州與豫贛的聯絡,將淮東在江西腹地的兵馬牽制住,不使其能抽調渡江北上參戰。即使將來叫北燕奪得天下,大人也少不了異姓封王……”陳子壽說道。

這才是黃秉蒿與奢文莊所定的秘約吧?果真是到了將所有底牌攤出來的時候,也果真擺脫不了貪念,周知正心裡暗想,但也迅速出言反駁陳子壽,說道:“不妥……”

“怎麼不妥?”陳子壽看向周知正,此時他的眼裡兇光畢露,也許是心裡貪念生起叫他如此。

黃秉蒿、唐士德等人也盯住周知正,似乎只要周知正這時再說投降淮東之事,便要將他第一個綁起來拿去祭戰旗。

周知正背脊也是冷汗直冒,強作鎮定,不去理會陳子壽,而徑直對黃秉蒿說道:“燕淮兩雄相鬥,大人焉能確知淮東必敗、而燕軍必能速勝?倘若燕軍在漢水沿岸稍有遲誤,不能一鼓作氣拿下荊州,我袁州將進退失據……”

見周知正只是疑懼淮東勢大,但非心向淮東,而周知正所說,也是他心裡所憂,黃秉蒿臉色緩下來。

唐士德在旁問道:“不能在袁州按兵不動,此時就進兵清江又有些用險,依周大人所見,當如何處之?”

周知正不作猶豫的說道:“進奪新渝即可!林縛雖下最後通碟,但我袁州始終未應。前次袁州遣使去豫章,也堅持要得新渝——此時出兵進奪新渝,雖說會觸怒淮東,但於我們而言,也沒有失信、食言。新渝為袁州東出之門戶,得新渝,便有道四通八達,可去贛南、可去贛北、可去贛西,這時都不用我們宣戰,就能將淮東兵馬牽制在江西腹地進退不得。將來淮東首先要解決北線的威脅,多半能對袁州容忍,但進奪清江城,淮東的反應必然要強裂得多,大人以為如何?”

“大善!”黃秉蒿這時疑心盡消,拍著周知正的肩膀贊他所獻之策甚好,又問唐士德,“唐先生,你覺得知正所言如何?”

“大善,”唐士德是黃秉蒿首席幕僚,周知正能有如此判斷,叫他心裡有些妒意,要是黃秉蒿對周知正信任有加,必然會影響到他在黃秉蒿心裡的地位,不過這時候還是出聲稱讚周知正。

黃秉蒿哈哈大笑,說道:“都說周大人是江州文吏之首,真是名不虛傳……”

黃秉蒿這時候能肯定南陽必然會叫燕胡攻陷,但將來淮東與燕胡在荊湖的對峙跟拉踞,鹿死誰死,這時候做出判斷還早——黃秉蒿不會立即就將自己逼入與淮東不死不休的絕地。

在議降到現在,最後的分歧就是新渝的去留。

黃秉蒿出兵先奪新渝,雖說有些踩線,但並不算撕破臉,畢竟新渝屬於袁州府,而從五月以來,雙方在新渝都沒有派兵進駐。

黃秉蒿與陳子壽、唐士德就此事已經揣摩了好幾個月,最終判斷,淮東最後能承受的底線是清江城不失而非必爭新渝城。

燕胡大軍,在奢羅兩家的配合之下,進逼揚子江北岸,即使不能一舉攻陷荊州,對淮東在江州的兵馬威脅也是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