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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素昧平生,但那青年婦女知道來人就是借車給她的楊鄉長,於是人沒進門就為上次借車的事連連客氣,由此楊百家也明白這就是兩次向兒子借車的張老師。

聽到外面有說話聲,裡面隨即傳來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快請楊鄉長進屋說話。”接著是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媽媽,我要尿尿。”這青年男子就是張老師的丈夫張清泉,小男孩是他們的孩子。院子裡沒燈,藉助摩托車並不算太明亮的燈光楊百家清楚地看到這個中年婦女個頭不高,走路有點跛腳,梳著兩條短辮,臉色雖然顯得有些疲倦,但微笑中總是透著熱情、慈善和堅強。她上身穿一件碎花夾襖,下身穿一條略顯褪色的淺藍色褲子,衣著非常樸素而自然。就在這一瞬間,楊百家對張老師的印象一下子無厘頭地改變了,他隱約地感到他來前包括來的路上準備好的那一席話可能無法派上用場了。他還在思索著要說些什麼,張老師已經非常熱情地將他讓到屋內。

屋內擺設非常簡陋,這屋因此顯得非常寬敞,也非常整潔。楊百家先循著那男子熱情的聲音向裡屋走去,眼前呈現的一切令他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屋裡的燈光依然昏暗,一左一右放著兩張床,床的前面都擺放著一張輪椅。那小男孩躺在左邊的床上把大半個腦袋縮排被窩,瞪大兩隻眼睛只盯著進來的陌生人不說一句話;那青年男子躺在右邊的床上,折起身子伸出右手急於和進來的楊百家握手。楊百家似乎明白了一切,有些激動,眼睛溼了一圈,他急忙伸出雙手將那青年男子的手緊緊地握住,並示意他躺下。這時候楊百家才有機會簡單地掃射了一下整個裡屋,雖然有些擁擠,但仍然整潔而井井有條,小男孩床邊的牆上還掛著幾幅類似蘋果或桔子的塗鴉,從那天真的筆法和媽媽的評分,可以知道這是那小男孩的傑作,看到這些,楊百家心裡不禁對這位青年女教師肅然起敬。他眼前浮現出一幅辛勤勞作的畫卷,現在的他已經基本意識到張老師借車的原因,自己過於草率地冤枉了一個好人,他下定決心要為她再次借車,或者是三次、四次、五次哪怕是天天他都會想盡千方百計為她服務。

張老師把楊百家從內屋請到中堂,很難為情地講起借車的苦衷。張玉芳和張清泉原本都是當老師的,張玉芳在尚德鎮教小學,張清泉在大新鄉教初中,兩人6年前結婚。而就在3年前,張清泉因患腦溢血而偏癱,當時孩子還不到1週歲。去年孩子患了一場感冒,在大新鄉一家診所打針,結果一針下去好端端的孩子不能走路了,從此張玉芳一邊帶著孩子到省內外各大醫院治療,一邊找那家診所討說法。起初診所還說給解決部分醫療費,後來給了1000塊錢乾脆什麼也不管了,張玉芳準備向法院起訴,診所的老闆找來幾個黑道打手,渾身紋著龍虎,剃著陰陽頭給張玉芳家又送來1000元錢,說這件事就此了結,如果再敢上告不僅老師當不成,全家老少性命難保。還說診所的老闆來頭很大,縣委書記都得敬他三分,對一般小老百姓更沒有道理可講,能肯出1000元已是皇恩浩蕩,給足了面子,讓張玉芳識實務,見好就收,不要東告西告,弄得到時候孩子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哭都找不到墳頭。張玉芳反覆考慮了這個殘破的家,為了給這個家一點安寧,給孩子一點安全,決定打掉門牙往肚裡咽,但給孩子治療的決心從來沒有放棄過。先前都是張玉芳用腳踏車帶孩子到醫院治療,前段時間在給孩子看病回來的路上天突降大雨,她為了掩護孩子不幸摔傷了腿,沒法騎車送孩子了,不得已才向學生借車。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十六章 事出有因(2)

“楊鄉長,我帶的學生中家長有車的也只有您,張一次嘴我實在不好意思再張嘴,可是我這腿還不行,孩子治療不能停,就請您再幫我一次,待我這腿快好個差不多了就能用腳踏車帶他去了。”這語氣近乎是祈求。

楊百家滿腦子想的不再是車,而是張老師的孩子、那個黑心的診所老闆還有那幫剃著陰陽頭的黑社會,想到這些,他心頭有一種無名之火在燃燒,他決心要為這個無辜的孩子討回公道,為這個無助的家庭增添些希望。

楊百家良久沒有說話。張老師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用試探的口氣說:“如果楊鄉長有難處就算我這話沒說,您千萬別作難,我再想別的辦法——您喝茶。”隨手送上一杯茶。

就在這時,張清泉叫她,張玉芳象意識到什麼,絲毫不敢怠慢地跑過去,接著聽到欲忍難抑的嘩嘩的輕微撒尿聲。很快張玉芳紅著臉走到中堂,不好意思地說:“他小便說來就來,控制不住,請楊鄉長別介意。”楊百家一個“沒關係”還沒出口,就又聽到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