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免得你這個耳報神總是跟著我,還要跳出來嚇壞我。”說著抱頭作害怕狀。阿玖嘻嘻一笑,又退了出去。蘇簡這時才正色對柔雅說:“昨日小皇帝的心思,你應該明白的吧!”
柔雅面上泛起一陣紅暈,輕輕地點了點頭,說:“我與他相處日久,他那些小心思我有什麼不明白的。”
“然後呢,然後你就不肯放下身段,為他稍做一點小事?”蘇簡低聲問,“我曾經問過老黃,老黃說,先太后盧氏,以前總是會用慈英殿的小廚房,為先皇和當時的太子做些補身的湯湯水水。因此,昨日小皇帝突然發話,怕也是勾起了舊日的溫情,才一時頭腦發熱,對那名宮人假以顏色的。他今天早上,就有些心神不屬的,問我他那樣做對不對。”
柔雅趕緊問:“那你說啥了?”
蘇簡白了她一眼,說:“自然幫你說好話了。我說,既然將理事權利交予了柔雅縣主,那麼自然一切以縣主的決定為準。如果在縣主之上,還有一個能夠否決縣主決定的存在,那隻會造成職責權力的不明晰。所有的人,都會來巴結皇上,而不考慮遵照執行縣主的決定。”
“結果皇上就問了,也不能事事都讓縣主來過問啊,那縣主豈不是要忙死了。我就說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宮中便如同皇上的家,只不過人多了點。但是總要有規矩在。規矩不僅僅包含應該怎樣辦事,也包含什麼人辦什麼事,什麼事應該上報請示。如果辦錯了事,自然也要按照規矩來處罰,如果純粹由人來管,而沒有規矩準繩,自然有好多可以上下拿捏的空間,管事的人不僅辛苦,一時不察便也容易犯錯。因此宮中眼下要緊的其實是要重新整肅各種規矩,分明賞罰。”
柔雅笑道:“瞧你說的一套一套,彷彿繞口令一樣,一會兒是縣主,一會兒是規矩的,你近日裡都在幹什麼呀!”
蘇簡苦了臉,道:“還不是為了戶部那撥人,感覺眼下戶部壓根兒密不透風,國家財政到底是個什麼狀況,除了他們自己,沒人看得透,更不用說當中可能有多少貪汙不法之事了。我有心真的搞個監察機構出來,因此只在跟小皇帝和幾位近臣商量,老在討論這些職責權屬的事。”
柔雅目中一亮,道:“蘇太傅,恭喜你,總算找到個可以實現你職業理想的事兒了。這不是和你以前那個經濟犯罪科的工作方向差不多麼!”蘇簡愁眉苦臉地道:“不是,以前就是個小科員,衝鋒陷陣就行了。現在才知道,要計議籌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而且阻力重重,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她說著,匆匆又扒了一口飯,說:“你明明一肚子的醫術,曉得那麼多養生的方法,怎麼就不知道給小皇帝熬點補身的湯湯水水,沒準我也可以沾點光。”
“他這麼點小的年紀,哪裡需要補身了,胡亂進補沒準還補壞了呢!”柔雅有些不屑地說。
“可是就算沒有補身的湯藥,小皇帝一天到晚抱著奏章書本,你就不能開點明目的方子,免得他一早變成近視?”蘇簡這句話說出來,柔雅登時卡殼,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蘇簡看看時間,要趕回勤政殿去,便道:“我看你啊,其實周圍人的心思在你這裡,都跟明鏡似的。只是你還不明白你自己的心。”她見柔雅垂首不語,便又加了一句,“我是早已想明白了,不管這個世界到底是個什麼’局’,也不管未來我的命運會如何,我只想把身邊親近的人護好。”
她說著起身,看柔雅依舊坐在席上,目光怔怔的,也不曉得在想什麼。蘇簡不禁失笑,“學霸小姐,難得見你有這副發愁的樣子。”她說著指指席上,說:“那個老鴨湯好喝,下次我還來你這裡蹭飯。”
柔雅想了半晌,期間劉玉玲來看她,阿玖也出去推說縣主有些不舒服,將人給擋了。柔雅半閉著雙目,似乎要沉沉睡去的樣子,可是蘇簡的話卻總是在她耳邊迴響——
“只是你還不明白你自己的心——”
午後的陽光投射在柔雅面上,她終於還是睏倦不已,打了一個盹。在這睡去的短短半刻,似乎就有不少夢境紛至沓來。柔雅醒來之後,還是迷迷瞪瞪了好一會兒,才吩咐執素,取了筆墨過來。她凝神片刻,就開始動筆要寫起來。然而,簾外宮人們的竊竊私語此刻一字不落地落在她耳中——
“執素姐姐,你臉色這樣白,究竟是怎麼了!”阿玖見執素面色奇異,忍不住開口相詢。
“我剛才去浣衣局,路過含玉殿,你知怎地,那位還什麼正經份位都還沒有的鐘采女娘娘,下令叫人在含玉殿前將一名侍女給活活打死了。就是前日裡縣主親自施救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