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膠東王官邸設立沒多久。
雖然阿嬌翁主通共也沒來過幾趟,可十皇子身邊的家臣誰不認識館陶翁主啊?馬車還沒停穩當,早有內官巴巴地迎上來,引著貴女往大王的路寢去。
站在王邸正寢外,漢白玉的欄杆前,等宦官進去通報。
沒多久,宦官扭扭捏捏地出來。
於是,嬌嬌翁主萬分吃驚地發現:她——竟然被婉拒了!?
“翁主,翁主……”
出來傳話的杜內官頂著張尷尬得要死的白臉,既不敢不說,又實在沒膽子冒得罪館陶翁主的風險;一張嘴開開合合,活像灘塗上慘遭擱淺的魚——完全是不知所云。
壓根兒沒留意宦官具體說了些什麼,長公主女兒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反應是:‘劉徹這傢伙……吃錯藥啦啦??!!’
在皇帝舅舅皇太后祖母身邊轉來轉去長大,阿嬌貴女從小到大遇到被拒絕的機會五個手指頭都熟得過來——尤其,還是這種毫無誠意、一看就知道假造的託辭!
什麼叫‘不便’?
從小到大,他膠東王童鞋什麼時候不方便過?他劉徹倒是從不介意讓別人不便好不好?
嬌嬌翁主無視杜內官似有若無的阻擋,越過伺候在門外的諸多宮人侍衛,大踏步往裡闖:“從兄,從兄……從兄!”
“翁、翁主?”內官猝不及防,忽忽後退一步。
寬達三尺的垂胡袖在空中旋出朵錦繡瑰豔的彩雲,飄然而去……
——待宮室內外的眾人回過神,館陶長公主的掌上明珠早消失在門內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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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兄……”
“從兄……”
隨著貴女快步進入,幾個內間伺候的宮女驚跳著跑出來想攔截,可剛觸到嬌嬌翁主的目光,又都怯了,吶吶地畏首畏尾縮回牆角去。
從房樑上垂下的兩道綢幔將整個內室分成兩部分;床榻,藏在最裡面。
繪滿了騰雲飛龍的黑紅兩色垂幔顫顫巍巍的。
嬌嬌翁主回顧周圍——宮室的四周門窗緊閉,哪來的風?
站在幔帳之外,阿嬌溫婉地笑笑,衝裡側影影綽綽的人影打招呼道:“從兄,安否?”
裡面的人,一點回應都沒有。
“從兄?”再大聲問一遍。
‘從兄……’
‘……從兄……’
‘……從從兄……’
得,王邸主臥室的房間太高太大,問句都快有回聲了。
挑挑眉,嬌嬌翁主後退半步,虛咳兩聲一本正經地說道:“從兄……好眠,嬌不克打擾……”
聽到這話,一路跟進來的膠東王邸內官心頭就是一突突。
沒人比這些近身伺候的閹侍更瞭解貴族們‘講話說一半,藏起另一半’的語言習慣了;其中蘊含的真實意思哪,往往需要聽者自行揣摩。
比如探病,如果真心關懷併為病人著想,就一定會提些‘不要多想多慮’‘一定好好休息’之類的囑咐,並且,絕不會忘記給出下次來探望的具體日期,或三天,或兩天,甚或隔天。而現在……
內官把兩隻耳朵豎得高高的:
可,什麼都沒有。館陶翁主的話語直接跳過該有的該說的,滑入客客氣氣的終章:“如此,從兄……嬌告辭。”
杜內官大感不妙:‘不好,不好……翁主惱了!’
果然,阿嬌貴女橫了紗幔一眼,提裙子就走。
王邸內官急得乾瞪眼,
想追,卻又不太敢——他資格不夠啊!
好在,有人比他動作快多了。
一隻手從幔底的金翠瓔珞下探出,好死不死正好捏在嬌嬌翁主後裙上裝飾用的綬帶上,抓得死緊死緊。
這下走不掉了。
阿嬌跺跺腳,又轉回來:“從兄……何意?”
“阿……嬌……哪!”膠東王的語音象是捏鼻子發出的,讓嬌嬌表妹聽著就挑眉。
劉徹:“細君……且慢,愚兄……”
嘀嘀咕咕說一堆,勉強夠格算像模像樣的解釋——如果不考慮那古里古怪的語氣和空洞無物的內容的話。
‘什麼動靜?怎麼聽著……不象表兄本人的聲音啊?’
嬌嬌翁主疑惑地對著紗幔橫看豎看,突然伸臂,抓住紗幅的邊緣用力朝兩邊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