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皇帝立刻表示,公主封號的確不合適,應當改為郡主。
洪武帝親封的公主,還是建文帝的長輩,沒犯任何錯誤,卻被剛登基的皇帝降為郡主。連帶著府邸,儀仗,祿米全都降了等級。
這算怎麼回事?
嚴重點說,不孝兩個字都能甩到建文帝的臉上。
慶成郡主是四十多近五十的人了,被建文帝如此對待,氣得手直哆嗦。這不單是地位和財產問題,更是面子問題!
因為腐儒的幾句話,太祖高皇帝賞的封號說改就改,說撤就撤?
分得清親疏遠近嗎?
氣歸氣,慶成郡主很快發現,比起洪武年間就藩的堂弟們,自己算是幸運的了。
不過,郡主也發現,皇帝狠心有了,卻太急,也過於天真,以為靠著一群只會清談的書生就能把藩王全都拿下? 讀書讀傻了吧?
周王代王被流放,湘王一家自殺之後,慶成郡主就感到事情要壞。
果然,建文帝捏完幾個軟柿子,打算朝硬茬動手時,踢到鋼板了。
朱棣是誰?讓北元聞風喪膽的猛人。
坐以待斃?乖乖交出領地財產?簡直白日做夢!
於是,建文元年,燕王扯著老爹遺詔的大旗公開造反了。
慶成郡主料到朱棣會反,卻沒想到他能在建文四年打到京城。
天子再糊塗也是富有天下。朱棣一介藩王能把朝廷逼到這個份上,該說做皇帝的侄子太蠢還是做叔叔的藩王太厲害?
朱棣朱允炆掐架原本不關慶成郡主的事,不料皇帝為使計拖延燕王爭取時間,找說客竟找到了她的頭上。
慶成郡主不樂意,皇帝不想擔上逼迫堂姑的罪名,乾脆請鄧太后出面,採用淚水攻勢,搬出已逝的孝康皇帝,慶成郡主不答應也得答應。
若是不過江,太后的眼淚能把她淹死,朝中的豎儒更會給她扣上一頂冷酷無情的帽子。
到底誰冷酷誰無情?是誰上疏讓皇帝摘掉她公主的封號?慶成郡主咬牙,難怪高皇帝看讀書人不順眼,一個個的不辦人事,全都該殺!
慶成郡主乘坐的船行到江中,已能看到對岸的人影。
燕王提前得知訊息,列出儀仗,早已等在岸邊。
船隻停靠,慶成郡主登岸,朱棣上前一步,先行禮道:“堂姐安好?高皇帝大行四年,孤也已四年未見堂姐了。”
這手感情牌打得正是時候,見燕王神情不似作偽,思及這幾年的不順,慶成郡主也是眼圈發紅。
姐弟倆執手相看,淚灑風中,這就是親情啊!
燕王身後的隊伍中,孟十二郎默默轉頭,堅決不承認自己被慶成郡主的身高打擊到了。這身材,這長相,真該讓後世詆譭朱元璋是張馬臉的人看看,老朱家的基因絕對是超一流水準。
簡短寒暄之後,燕王迎慶成郡主入營。擺出的儀仗,給出的待遇,全都是公主級別。慶成郡主十分感動,身為建文帝的說客,心卻早已偏向了燕王一邊。
“瑄兒,高煦,高燧,來見過堂姑。”燕王將慶成郡主扶坐到上首,道,“堂姐可記得定遠侯?”
“可是高皇帝義子沈良?”
“正是。瑄兒乃定遠侯獨子,一直跟在孤的身邊,已被孤收為義子。回想當年,著實是……唉!”
朱棣嘆氣,慶成郡主也是心頭髮沉,受了沈瑄和朱高煦兄弟的禮,以長輩的身份溫言幾句,重又轉向朱棣。
不管偏向誰,該說的話總是要說。
“天子已下罪己詔,願同殿下割地,劃南北而治,只請殿下退兵。”
燕王沉默良久,嘆息一聲:“自天子登基,奸臣當道。孤起兵是奉高皇帝遺詔靖難清君側,何為割地!”
慶成郡主沉默了。
燕王起兵真正目的為何,天下人都清楚,可他硬要拿靖難說事,也沒法反駁。
論演技,燕王爐火純青。揣著明白裝糊塗,更是駕輕就熟。
南京城裡的天子……那屬於腦袋上有坑的,整日同豎儒為伍,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是真糊塗。
正不知該如何接話,燕王又道:“堂姐可知周、齊二王今何在?”
慶成郡主道:“天子已召周王還京,但未復爵,齊王已釋囚。”
聽聞此言,燕王愣了幾秒,突然一拍大腿,嚎啕大哭。
慶成郡主愕然,這是什麼情況?怎麼突然就哭了?
“殿下?”
“天子如此,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