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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子上吊還是找塊磚頭拍死自己,拍不死也要弄出個傷殘。

如今事已成定局,只有大書特書沈瑄的功勞,也算是對燕王有個交代。

俗話怎麼說來著,亡羊補牢,未為晚也。

甭管到底是不是應景,總之意思大概就是那個意思。他們都是粗人,能憋出這麼一句文雅詞就相當不錯了。

請功的奏報送出後,開平城外,一處荒地上揚起了片片白幡,黃色的紙錢被風吹散,帶著未燃盡的火星和黑色的碎屑。

一個陰陽生大聲念著孟清和聽不懂的祭文,他只能從那個拉長的調子中隱約聽出兩句,“魂兮……歸來……”

北風帶著蒼涼,白幡在風中狂舞,草原上仍留著斑斑血跡,蒼穹白雲之間,有雄鷹在高鳴。

孟清和同其他邊軍一起,用力踏著地面,大聲吼著他根本不明白的話。

所有的憤怒,悲傷,迷茫,恐懼,彷彿都隨著這一聲聲大吼遠去。

十年後,百年後,不會有人知道,在大明的邊塞之地有這樣一群人,這樣一場葬禮,這樣一聲聲彷彿要撕裂大地的吼聲。

記得的,或許只有吹過草原的風,被黃沙侵蝕的邊城,和埋在異鄉的累累白骨。

回城之後,孟清和總算想起到城中經歷司報道,算是正式在開平衛安家落戶。

經歷司職掌檔勘合,兵丁考核和出納文書等。有經歷一人,姓劉,是衛所內唯一的“文官”。

劉經歷年過而立,長相很書生,態度很隨和,開口閉口都是之乎者也,在到處都是魁偉漢子雄壯殺才的開平衛所內,算得上一朵“奇葩”。

孟清和覺得劉經歷為人不錯,如果他在聽到自己斬首兩級,沒有立刻露出“絕不可能”的表情,孟清和會很樂意同劉經歷做朋友。

但是現在,這個可能性正無限趨近於零。

離開經歷司,孟清和腰上的牙牌已經不是原來那塊,從大頭兵到小旗,手下管著十個人,也算是質的飛躍?

孟小旗今天不當值,回到家,孟虎和孟清江正在敲敲打打。他們現在居住的房子在城西,兩進的黃土房,門窗上的木頭有些已經朽爛,應該是有段時間沒人住了。

這難不倒孟虎和孟清江,不過兩日的功夫,房門換了,窗戶換了,連屋頂都修補好了。

孟清和回來時,兩人正合力在做一張木床,邊塞夜晚冷寒,睡在地上早晚要生出病來。

“十二郎回來了。”

聽到開門聲,孟虎抬起頭爽朗一笑,孟清江悶不吭聲,卻沒像前幾日一樣對孟清和橫眉立目。

“恩,辛苦四哥和五哥了。”

孟清和走到即將完工的床邊,伸出手指敲敲,剛想把授田的事說出來,就聽外邊有人來報,沈百戶有請。

孟清和站起身,晃晃腦袋,沈百戶?

想起來了,他手下的十個人,一半都是勾補的新兵,另一半是犯官和犯官家屬,那個前兵部武庫司郎中,如今就在他手下聽令。而他這個小旗,又歸在城西千戶所沈百戶麾下。

明軍軍制,小旗是最底層的軍官,總旗是小旗的上級,總旗的上面才是百戶。

孟清和猜不出沈百戶召見他的理由,唯一的可能,大概就是他在升官之後,主動要求去守城外的瞭望墩臺。

不過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值得百戶大人特地宣召?

何況他這麼有思想覺悟,遭到表揚的機會應該大點?

孟清和帶著一頭霧水出門了,絲毫不清楚,即將發生的一切,會對他今後的人生產生何種影響。

如果他知道……他還是得去,許多事是上天註定,壓根沒得商量。

孟清和能做的也只有逢山開路,遇水疊橋,哪怕這山是喜馬拉雅山,水是密西西比河。

第十二章 初見

孟清和站在西城百戶所前,深吸一口氣,跨步入內。

待新鮮出爐的孟小旗繞過影壁,走遠了,門前的兵卒才對視一眼,咂咂嘴,這位怎麼看都不像是軍漢,聽說先前還殺了兩個韃子?

“瞅著倒像是個讀書人。”

“他能殺得了韃子?”

“升了小旗,百戶大人召見,還能有假?”

“可惜了我那弟兄,砍殺了三個,卻傷了腿,不然也能……”

“不過我聽說這位還真是讀書人,據說還是個童生。”

“啊?那個高福口裡還能看過眼的酸丁,莫非就是他?”

“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