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延慶口口聲聲罵著許梁為狗官,卻不曾想過其實他自己也曾經是狗官中的一員。
許梁臉色變得凝重,看著黃子仁道:“你們想打架?”
黃子仁搖搖頭,道:“不怎麼想。如果你能放過李心貝,這架也可以不打。”
如果許梁還要繼續追著李心貝不放,那就先打贏了黃子仁再說。
許梁聽得明白,目光在黃子仁身後黑壓壓的人馬中停留一會,問道:“你知道他是誰?”
“知道。”
“你跟他很熟?”許梁又問道。
“以前從未謀面,應當很陌生才對。”黃子仁想了想,道,“不過,順義王與李心貝很熟,我現在是順義王的兵,順義王不想他死,我們便只好把你攔下。”
許梁嘆了口氣,道:“李心貝早跑沒影了,我就是想追也追不上了。打架這種事兒,總歸是不好的,能不打便不打吧。”說著許梁認真地看著黃子仁,指著地上躺著的,慘哼哼的梁軍騎兵,道:“我要把他們也帶回去。”
黃子仁做了個請的手勢。
許梁點點頭,朝萬文山道:“帶上受傷的弟兄,咱們回平涼!”
梁軍走了。
黃子仁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一直沒有什麼行動。葉延慶忍不住地問道:“黃老弟,許梁的人馬奔襲上百里,疲弱不堪,你剛才為何不下令進攻?”
黃子仁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葉延慶一眼,幽幽然地問道:“你知道為什麼王爺要把軍隊的指揮權交給我,而不是給你嗎?”
葉延慶也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情,按道理說,葉延慶官位一直比黃子仁高,一直是黃子仁的上級。然而從囚車上被救下時起,那位順義王的謀士高子林便明確地說了,從今往後。葉延慶只能是黃子仁的副手。
曾經的下屬變成了上級,葉延慶想了一路都沒有想通。所以他茫然問道:“為什麼?”
黃子仁看著他,欲言又止,“我說了怕你接受不了。”
葉延慶頓時挺直了胸膛,正色說道:“黃老弟但說無妨。”
黃子仁催動坐騎往前走,過了一會,幽幽然說道:“因為你一直比較蠢,而我至少還能看清形勢。”
葉延慶聞言一愣,惱怒地道:“黃子仁何出此言?!”
黃子仁搖搖頭。道:“本來我不想說,你非讓我說。我說了你又惱羞成怒地質問我為什麼,你還不承認自己蠢?說你比較蠢,是看在你總算還沒蠢到家。王爺派我們來,只是接應李將軍,現在我們的目的達到了,就沒必要再生事端。你要我們與梁軍騎兵交戰?且不說能不能打贏,即便是打贏了,也是慘勝,兩敗俱傷的局面。王爺的大業正在起步期。正是用人之際,你想把王爺千方百計從固原城裡挖來的那點軍隊消耗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你說你是不是蠢?”
葉延慶聞言登時漲紅了臉色。拳頭捏得極緊,嘴唇哆嗦一陣,終於低下頭,沒有再說。
許梁也覺得自己很蠢,幹了件蠢事。追擊了上百里,手下樑軍騎兵損傷近千人,結果依舊讓李心貝成功逃脫。雖說成功擊垮了李家軍的主力部隊,然而許梁想要結果未能達到,即使將李心貝手下計程車兵全部殺光。對許梁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返回平涼的途中。騎兵營中愁雲慘淡,士氣低落。上百名騎兵各自護著一名受傷的過重不能單獨騎馬的騎兵共坐一騎。騎兵營營主萬文山將隊伍從前數到後,又從後數到前,發現依然是二千一百七十八人,再也不能出多一兩個來,心情便很沉重。
戴鶯鶯靠近了許梁,小聲地勸著許梁下次千萬不可再頭腦一熱親自提刀上陣了,傷了自己不要緊,影響旁邊人正常發揮那就不好了。
許梁回頭看一眼跟在隊伍後面那幾十匹無人乘坐的戰馬,皺了皺眉頭。
馬蹄嶺到了。
過了馬蹄嶺,便是平涼府境內,便是回到了家。那條兩里路長的陝谷口,先鋒營在羅汝才的帶領下列隊歡迎騎兵營的勝利歸來。
先鋒營計程車兵欣喜地看著騎兵們進入陝谷,當許梁出現在谷口時,先鋒營中暴發出一陣歡呼,而當看見隊伍最後那群無人乘坐的戰馬時,人群又一陣沉默。
先鋒營和騎兵營兩營匯合,押著陝谷一戰中俘獲的近六千流賊家眷,返回平涼府,大軍進入靜寧城。
自崇禎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出徵,到二十七日返回靜寧城,許梁在外征戰,幾天時間未曾好好休息過,進了靜寧城中,許梁做的頭一件事便是洗浴一番,脫下沉重的甲冑,換上暖和舒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