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這人,心思敏捷,而且在官場上混跡了幾十年,深知官場中的門道。況且他與徐光啟之間的關係,真可謂是點頭之交,上次競爭內閣次輔的時候,溫體仁便被徐閣老和許梁聯手陰了一把,讓溫體仁與內閣次輔的位置失之交臂,溫體仁一直深以為憾。
如今一向不登門的內閣次輔徐光啟居然特意跑進屋來,要溫體仁也保舉餘大中和王賢兩人。這便極為不尋常。
本著利益最大化的原則,溫體仁便拿捏了起來,推託道:“徐閣老,兵部侍郎餘大中,陛下和朝中大臣們都比較熟悉,他出任山西巡撫應當問題不大。至於吏部郎中王賢,雖然只是個五六品的小官,但大家看在他叔父司禮秉筆王承恩的面子上,他的任命透過也不是什麼難事。這些事情,次輔大人做主便是了,我就不摻合了吧。”
徐閣老嘆了口氣,道:“朝中知道這兩人與許梁的關係的人不在少數。如果有內閣的保舉,就更穩妥一些。”
溫體仁嘿嘿輕笑,不置可否。
徐閣老便暗罵溫體仁陰險,不見兔子不撒鷹。看來自己不拿出點好處出來,溫體仁是不會幫忙的了。
徐閣老便悠悠一嘆,狀若無意地說道:“此次山西的事情,首輔周閣老受到牽連,陛下原本對首輔便很不滿意,依老夫看,離首輔歸老的日子不遠了。唉,老夫最近常常感到頭昏腦脹,怕是難以勝任首輔的重任……唔,我看孫承宗孫閣老似乎也無意首輔之位。溫閣老,你要做好擔大任的準備啊。”
溫體仁呼吸都急促起來,起身震驚地看著徐閣老:“閣老此話,當,當真?”
徐閣老微微一笑:“我徐光啟為官數十載,何曾信口開河過?”
溫體仁頓時便尋思開了。自從首輔周延儒被罵之後,遞交了告老奏摺,溫體仁便在尋思周延儒騰出首輔之後的位置,若說溫體仁沒有想法,那是騙鬼的。然而溫體仁苦苦尋思了三天三夜,結果依舊很讓人沮喪。
因為即便首輔之位空出來了,接替人的也應當是徐光啟。他是內閣次輔,又是皇帝的老師,輪也輪到他了。而溫體仁本人,雖然這段時間皇帝似乎很賞識他,但論資歷論人脈,溫體仁都要差上許多。不說首輔了,即便是內閣次輔之位,由於還有一個老資格的內閣閣老孫承宗在,溫體仁上位的可能性也是五五之數。
鑑於此,溫體仁最近心煩得連覺得睡不踏實,白天頻頻召見了自己的親近官員。
現在內閣次輔徐光啟居然當著他的面說自己無意於首輔之位,聽話裡話外的意思,似乎是要推薦溫體仁上位?!
溫體仁開始還懷疑徐閣老是不是在忽悠他,然而徐閣老神情鄭重,不像是在說笑。加上以溫體仁對徐光啟的瞭解,此人雖然跟自己不太對路,但向來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說出去的話,可信度非常高。
天上突然掉了個大餡餅!溫體仁差點就沒有把持住,臉色漲得通紅,“閣老,閣老不是騙我的吧?”
徐光啟再次正色說道:“老夫是什麼樣的人,相信溫閣老已經十分清楚了,食言而肥的事情,老夫向來是不做的。”然後話峰一轉,問道:“那這餘大中和王賢的事情……”
溫體仁十分上道,知道該是自己表態的時候了,立馬拍胸脯說道:“徐閣老儘管放心,待首輔辭呈的議論風波過去之後,徐閣老讓吏部把人選在朝會上報上來,本官必定會頂力支援的。”
徐光啟緩緩點頭,然後又說道:“山西局勢危險複雜,片刻都不能耽擱,老夫明天便讓上上書。”
“這麼急?”溫體仁驚訝地問。
徐光啟憂心忡忡地嘆道:“溫閣老,這件事情早辦理一天,山西的百姓便能少遭受點苦難啊。”
溫體仁定定地看了徐光啟一會,咬牙點頭道:“好。下官會全力配合閣老的。”
有求於人的時候,溫體仁連稱呼都開始變了,自稱下官了,而且叫得極為自然。
徐光啟裝作沒有注意到其中的區別,點點頭,滿意地出來了。
第二天的朝會上,吏部尚書王國光按照徐閣老的意思,將餘大中和王賢的任職提議當庭提出來,然後內閣次輔徐光啟表態支援,緊接著,內閣大臣溫體仁居然也表態支援。崇禎皇帝見吏部同意,內閣兩位閣老也同意,加上皇帝本人對餘大中和王賢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印像,便大筆一揮,恩准了。
餘大中和王賢的任命透過得如此順利,特別是一向與徐光啟不太對路的內閣大臣溫體仁居然也站出來支援,這令吏部尚書王國光和都察院僉都御史黃道周都大為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