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唯也不惱,連連說聲抱歉,示意許梁和秦峰敢緊出去。
許梁卻沒動腳步,他訕訕地笑道:“那個,張兄,馬吊我還是頭一回見,還不會打。”他奇怪地看一眼也沒抬腳的秦峰,秦峰黑臉一咧嘴,說道:“呵,我也不會。”
張子唯一個趔趄,差點沒趴地上,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沒關係,我也不怎麼會,大家相互學習嘛。”
在張子唯的組織下,一個新的馬吊桌終於開打起來。透過張子唯的講解,許梁對這古代流行的馬吊牌認識更深了,說起來這馬吊牌跟後世的樸克牌有異曲同工之處。所不同的是後世的樸克有五十四張牌,而馬吊只有四十張牌,馬吊牌共分四門,有“十字門”,“萬字門”,“索字門”,“文錢門”,令許梁大為驚歎的是,十字門的萬萬貫牌上繪的頭像居然是宋朝的梁山好漢及時雨宋江宋公明!
許梁打過幾番之後,漸漸便來了感覺。於是便提議大傢伙給馬吊添點彩頭,押銀下注,張子唯和陸長風眼見許梁和秦峰確實是初次摸牌的菜鳥,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結果便是,一下午馬吊打下來,許梁連輸了近百兩銀子,秦峰更慘,輸出去兩百兩出頭還外帶欠了張子唯五十兩賭債。
後面兩天許梁似乎就找到了人生的大樂趣,到處拉人打馬吊,他水平爛,賭品卻好,從不賴帳,杏花村客棧的學子都喜歡跟他打,四五天下來,許梁錢輸出去四五百兩銀子,卻也把客棧裡的一眾學子混了個臉熟。
所謂時來運轉,輸到盡頭便會贏,第六天開始,許梁手氣大轉,牌運大發,連贏了好幾場,每次回房都能帶回一大包銀子,最讓許梁開心的便是八月二十四那天,許梁做了一下午莊家,大殺四方,連贏近千兩銀子。不過自那以後,眾學子見他便繞道走,一見許梁笑眯眯地喊打馬吊渾身便打哆嗦,不是這個有事,便是那個不舒服,總之就是湊不成局,把許梁鬱悶得不行。
後來許梁手癢得沒辦法,只好去找許江和楊林,鐵頭湊桌打馬吊,結果許江和鐵頭輸得那真叫一個慘哪,許江把許老太爺臨出門發的那一千兩銀子輸了個精光,鐵頭更直接,連辛苦攢的老婆本都輸了出去,算來算去也只有楊林能勉強跟許梁打個平手。
發展到後來,許梁便想出一招,開始借錢給許江等人,只為湊個牌局。
這天許梁和許江等人又在一塊打馬吊,可能是連日輸錢的緣故,許江,鐵頭,楊林等人火氣都比較大。
“你怎麼能出八萬呢?你出八萬讓我怎麼出?”許江紅著眼睛瞪著楊林,罵道。
楊林紅著眼睛瞪著鐵頭,也罵:“我怎出會出八萬,孃的鐵頭你出什麼六萬啊?你手裡那四索五錢的準備什麼時候打出來?”
鐵頭很委屈,喏喏地道:“那,那我不出六萬了,我出四索成不?”
許梁挽胳膊擼袖子,叫囂道:“慢來慢來,這下棋還講究個落子無悔呢,你們怎麼能一點牌品都沒有?許江你別窮嚷嚷了,有牌趕緊出,沒牌就一邊看著去!”這語氣,哪有一點對大哥說話的樣子。
這時,門口一個聲音遲疑道:“敢問哪位是吉安府許梁?”
許梁頭也不抬,回道“沒空,這正贏錢呢。”他想想忽覺得自己贏錢了也要講究低調,又抬頭看一眼,見是個衙門的兵丁,不由奇怪道:“那個,我便是許梁,差大哥有什麼事麼?”
那兵丁不敢相信地問道:“這位公子,你當真是吉安府萬安縣的許梁許公子?”
許梁拍拍胸脯,叫道:“如假包換,說吧,啥事啊?”
那兵丁暗抹了把汗,換上笑臉,打拱作揖道:“哎喲喂,小的恭喜許老爺,高中此次秋闈三甲第九十名,恭喜老爺,賀喜老爺!”
許梁呆了呆,輕扭了把臉,感覺到疼,這才回過神來,嘿嘿嘿地一陣笑,將手中好牌一扔,抓起一把桌上的碎銀子塞到兵丁手裡,“哈哈,同喜同喜,差爺辛苦了,小小茶水錢,差爺拿去。”又慌忙地一掃桌子,翻出杯子倒了茶,連連叫道:“差爺快請坐下喝杯茶水歇歇腳!”
那兵丁連連道謝,接了銀子推遲道:“謝許爺,小的還有四五家要去報喜,就不耽擱了!”說完,點頭哈腰的又匆匆退了出去。
屋內,許江,楊林,鐵頭也忙上前賀喜,楊林換上副諂媚的笑容,道:“臨出吉安府老夫就做夢夢見三少爺中舉了,果然,這夢可真準哪。”
鐵頭搓著手,恭喜一陣,訕笑著說道:“少爺今番中舉,那先前打馬吊輸的錢是不是可以不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