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和我在這裡瞎攪和——”忽然間聲音打住,才說完她就後悔了。也不知道為什麼,這番話沒經過大腦便脫口而出,連她自己都覺得無比暖昧。
或許……或許是怕他拂袖而去,把她丟在這屋頂上?
她沒有明說,但心裡是信他的,為此,朱翊又笑了。
“華兒,我會記得你的話。現在,讓我送你回去。”
壓低的沙啞嗓音猶在耳邊,他的笑容竟沒了以往的和氣,看起來很魅惑人。
第五章
“林愷晉升為將,改守永定門?這倒有趣了。”朱翊站在書案前,臨著畫紙,手提毛筆,嘴裡語氣玩笑十足,下筆卻毫不疏忽,眨眼便勾出了樹幹及基座山石的形貌。永定門是北京城南面第一道門戶,城樓為重簷閣樓,高深開闊,負有防衛北京城的重任。
書房裡尚有另一個人,身材矮小,立在窗邊陰影下,相貌看不真切,無從判斷是男是女。此人故意壓低了嗓音,冷嘲熱諷地說道:“林愷調到北京城的最前線,代表城內的防禦已加強得差不多了。趙元任這廝心機不淺,內外城全換上自己人,不是心腹的全趕到景山後吃閒糧。可見這次他要硬幹了。”
“北京城他部署好了,那我們的人他又要怎麼擺弄?”朱翊冷笑,抬手間畫紙上的主幹已有粗細曲直不等的分枝,意態優閒。但若有曾覺得他善良近人的人見到他現在的表情,必定會覺得自己看到的不是和藹的七王爺。
“太原來的訊息,趙元任滲入我們軍隊的人大概都已知道是誰。副將們都按照你的話沒輕舉妄動,讓那些人自由發揮……三軍及四軍已有些人被他們拉攏了,我們派在趙元任那兒的探子亦回報,有軍中參議已和趙元任親自接過頭。”愈說愈感到不滿,壓低的聲音稍稍走了音。
沉默了一會兒,疏密深淺的葉片點點躍然紙上,朱翊才緩慢說道:“任他們去見面吧!傳令下去,隨便他怎麼做。太過招搖,趙元任最後終會自食其果。”
“你還真有自信。”都人沙啞地冷哼,“現在該說說我自己的事了。你把我安插在宮中,最重要是想探容華是不是指使那些刺客的主謀——也就是刻意陷害你的主謀。根據這些日子的觀察,你我都很清楚她不是,那麼我可以換個職務了嗎?”
“不可以。”朱翊毫不猶豫地拒絕,在山石及樹皮上加上皴節,“你現在的工作已不是查探她,而是……保護她。”
那人聽出了些趣味,往前一步踏出陰影,原以為可以看情面容了,想不到竟蒙著臉。
“我還需要留著?別苑刺客那件事,明明你很快就可以解決了,我不明白你在拖延什麼?”
“時機未到。”
爛藉口!面罩外的雙眼眯起,看起來有些陰柔,“和容華有關?你成天愛逗她,逗出火花了?你不像那麼容易動心的人?”
朱翊但笑不語,在山石上畫了叢叢雜草。
“你是懶得否認,還是不想否認?”那人眼中沒有熱度,低啞的聲音和清亮的眼神完全不搭,“你別忘了容華也是趙元任攏絡的物件之一,你不怕她反過來捅你一刀?”
“我等著。”朱翊氣定神閒,精準地壓出了墨的濃淡,對方的話完全影響不了他。
“她有她的利用價值,你也等著看她怎麼做吧!其實我也很好奇。”
“容華是一個壓抑的人,且防禦心重,你既選擇用特別的方式突破她的心防,她若知道你接近她的原因,恐怕這一刀你是被捅定了。”像是挺了解她的下了斷言。
“是嗎?別忘了我說過的話,趙元任終會自食其果。”真不曉得朱翊的自信是從哪兒來的,頭連抬也不抬。一時興起,又在臨崖的樹幹旁畫了支斜插的斧頭。
“有時候你的信心很令人討厭。我看你根本吃定了容華會偏向你,而你自己也很得意吧?還不承認你想搶皇上的女人了?”
“聰明的人往往死得早。”放下畫筆,朱翊好整以暇地欣賞自己的畫作。
“是啊,聰明的人往往死得早,所以放心,我會替你好好照顧你的華兒。”那人也反諷回去,又退回黑暗中,靠在牆上,口氣譏誚,“看看你自己的畫吧!把自己的心事全畫出來了。這株立在崖邊的樹,就像孤立無援的七王爺你,樹下的山石和雜草,不就如同趙元任和林愷這類人物,將你這棵樹掌握在手裡?而那支斧頭嘛……自然是你的華兒囉,就是不知道砍的是樹還是雜草囉……”
“你倒很會聯想。”朱翊失笑,他只是隨手畫畫也能品出一堆意境?“你固沒看仔細。樹縱然長在崖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