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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地上耕作出來的糧食卻大半還要繳給那些吃米吃到厭煩要倒溝中的貴。

葉青艾曾郊野毅然焚過那些瘟疫死去的屍首,曾餓得差點暈倒,也曾因為斷腿被不忍計程車卒偷偷放過。她受了不知多少的恩情善意,到底活下來了。

然而,葉青艾也始終記得她曾自由地趴路邊,嗅過田野上不知名的淺紫野花。她也曾見那又累又餓的臘黃醜陋的農家婦,卻還對著一波碧水,捻過柳枝樹條,梳著枯黃的頭髮,身後是傻笑著的丈夫。也曾見逃荒避瘟之餘,路上還輕輕教懵懂孩子哼鄉野小調的老手藝。不知道為什麼,一路聽著鴉叫鬣狗盤垣,看著屍骨累累,百姓流離,受著同樣苦頭的她沒有流淚,卻看見那些偶爾一現的情景時,止不住眼中的辛酸,終於至嚎淘。

終於有一日,無數默默死去後,這個國家的王公貴族們,終於從風花雪月,陰謀詭計裡塵埃落地,裡回過神來,宣佈一切都結束了。

所以後來,做些賤業,反倒算什麼呢?

這些年,葉青艾一邊三教九流裡打滾,一邊默默地積累著經驗與思路,用她的眼睛,自底層,觀察分析著這個國家。即便是最苦的時候,亦不敢稍稍懈怠昔年自獄中所學。

她篡緊手中的筆,想著自己如今的生活時,前面鋪著鵝卵石的小徑那頭,忽地走來了侍女,呼喚她,只說新覓來了幾匹當今京中貴女小娘子最時興的料子,請女郎過去挑撿一二。

又說侯爺那傳來音訊,只說是京中貴女聚會的春日遊園會,今次初初舉辦,特地向忠武府遞來請柬,請葉家女郎去參加。葉青艾心知肚明,她昔年久藏深閨,今日又初到京師,舉目無舊識,名頭又不好,哪個來邀請她。

說到底,是葉侯爺疼愛女兒,雖對她的婚事絕瞭望,卻仍不希望女兒終日提筆沉思,悶古紙堆裡。

葉青艾看著使女的背影,忽覺心頭有股煩悶頓生,又覺無力。爹爹是以他的理解為她好,使女們則只是從主家之命而已。

她嘆氣,推動著輪椅,緩緩轉身。

春日遊園會上,環珮響,笑語盈,團扇撲,鬢邊蝶欲飛。一群青春女郎二三而聚,比花嬌,比得春/色都軟了三分。

葉青艾坐亭中,許多女郎都站得離她遠遠的,竊竊私語,或明或暗地指指點點。

帶著草木清香的微風,柔和地帶起她鬢邊碎髮。她獨看著一旁盛開的牡丹出神,並不理會這些。也並非沒有上前與這位侯門千金表達過善意,奈何聊了幾句,話不投機半句多,說了幾句後,眾便發覺自己與這位的思路實搭不上。雖然葉青艾總是微微笑著聽她們言語,然而自說自話,話也總有盡時。默然枯坐了一會後,那些想搭上侯門陰涼的小娘子們,也都實耐不住紛紛告辭。

葉青艾偶爾看幾眼旁嬉戲,看這些貴女的舉止,分明瞧見勳貴與武官之後為伍,文官等清貴之臣則聚作一堆。是朝堂之鬥,延續到了後宅。

“這牡丹雖豔,卻極稱姐姐的清姿呢。”聽得身旁有開口,葉青艾迴轉過身,卻見一位碧玉年華的小娘子笑吟吟看著她。

小娘子生得動,明媚鮮豔,一身的鵝黃衣衫,笑吟吟的俊美模樣,不輸這牡丹多少。

葉青艾搖頭,微笑:“不如。”這是大實話。小娘子被她的直接驚了一剎,又笑道:“不過是勝這衣衫穿得豔了,哪堪姐姐如此誇獎。”

小娘子自言姓許,家中排為三,閨名綺羅,又問葉青艾名姓。問罷便與葉青艾攀談起來。葉青艾只是微笑聽著,她自小離家,獄中三年,民間七年,固然最艱苦之時,也謹遵師長教誨,未曾放棄過讀書思索,觀察世事。然而甚麼琴棋書畫女紅,卻是荒廢久矣,一竅不通。

見葉青艾只是聽著不言語,但沉靜溫和的微笑,卻讓許綺羅不知不覺又犯了現代帶過來的碎嘴毛病,一時收不住嘴,也有些明白那些貴女的尷尬了,笑道:“瞧這記性,姐姐休怪。姊妹們都說,綺羅一時見了那等美玉物,羅嗦起來就沒完沒了,活脫脫個雀鳥。”

葉青艾搖搖頭,表示無礙。許綺羅有心緩解尷尬,卻指那牡丹道:“這牡丹以祁陽為尊,怪不得姐姐如此喜愛牡丹呢。”葉家祖上乃是祁陽士。

葉青艾聞言略沉吟片刻,淡淡道:“青艾幼年失跍,與父兄離散,不知族舊。只是曾官道上,見過十八匹幽燕駿馬輪流替換,自祁陽方向往京都拉了一車牡丹,不知是否口中所說祁陽牡丹。”十八匹自邊關戰士跨下扯來的好馬,活生生跑死了十六匹。

許綺羅拍手笑道:“呀,定然是的!記得有一年,宮裡的顧貴妃想念故鄉的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