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她最喜歡的歌。 衛懷信突然鬆開她的手,改摟住她的腰,兩個人貼在一起,在彼此最契合的節奏裡,自由而舒緩地晃動身體。 他在她耳邊輕輕唱。 ——youknowitcanthardtis(你知道我們總會遇到些許困難) ——itistheonlythgthatakesfeelive(而愛就是讓我們感覺到生命意義的唯一存在) …… ——ourheartswereneverbroken(相愛的心永遠不會支離剝落) ——andtisforeverfrozenstill(而時間也彷彿永遠停留在最美的一刻) …… ——waitfortoeho(等我靠近你) ——lovgcanheal(愛能將一切治癒) ——lovgcanndyourul(愛能撫慰你孤單的心靈) ——andit’stheonlythgthati’veknown(這是愛教會我的唯一的事情) …… ——andifyouhurtthat’kaybaby(而就算有天你傷害了我,我也會說親愛的沒關係) ——onlywordsbleed(言語會哭泣,但我不會傷心) ——sidethesepasyoujthold(在那些回憶裡你我依然緊緊相擁在一起) ——andiwillneverletyougo(而我也會依舊把你抱緊不讓你離去) 杜若予聽著衛懷信呢喃似的歌聲,突然淚眼朦朧。 她摟住衛懷信的脖子,將臉貼到他心口位置。 那兒有顆真心,撲通撲通跳得響亮。 衛懷信停下動作,摸摸她的頭髮,不知怎的,他的聲音有些喑啞,“若予,和我在一起吧。” 杜若予眨了下眼睛,落下一滴淚。 “你給了我最好的歸屬感,現在,我也想把我最好的給你。”他說,“即便你不答應,我也會一直靠近你,保護你,陪著你。” “我用二十多年的時間才找到你,你就是那個最珍貴的禮物。” “不要再把我推開了。” 他輕聲嘆息,聲音像一條綿長悠揚的河,在夏日的驕陽下閃動粼粼波光,“我愛你啊。” 杜若予仰起頭,想起那條深冬的小巷裡,這個男人在寒風裡出賣了他。 回到戒治中心後,王中塔被關了禁閉,每天要接受十多次加強電擊治療,有幾次他被電到屎尿失禁抽搐昏迷,迷糊中,只能瞧見身邊人冷漠麻木的臉。 他說那是他生命中最黑暗的時期。 他說從那以後,他已經沒有未來了。 === 周曉芸第一次見到王中塔時,是她第一次被架進電擊室。 那時候的王中塔已經因為乖巧聽話榮升戒治中心裡的衛生隊長,周曉芸驚惶不安地被綁到電擊椅上時,摁著她腦袋的人就是王中塔。 周曉芸不知道另一個人往她虎口裡插的針是要幹什麼,本能地掙扎,並出口警告。 那個人沒理她,倒是王中塔,可能看見她眼裡的淚,趁人不注意,在她耳邊善意提醒了句,“別掙扎,等會兒他說什麼你都答應。” 周曉芸看著他,滿眼不知所措。 然後她就被電了。 從電擊室出去後,她跪著求父母帶她回家,並保證以後聽話,可她母親卻把這種恐懼當成了戒治中心的卓越療效,當即簽下半年合同。 周曉芸被人架去了寢室,那裡還有幾張麻木警惕的臉。 周曉芸是個聰明人,她很快摸清了戒治中心的生存規則,尤其是那個“舉報”條例。 這個鬼地方鼓勵相互舉報,舉報可以為患者減少懲罰次數,也可以為家長減免治療費用。 於是患者之間,父母子女之間便開始相互舉報。 周曉芸也被自己母親舉報過,舉報理由是她浮躁,早起疊被時沒鋪平摺痕。周曉芸乾脆也舉報母親躲在牆角隨地吐痰。為此她母親被罰款,她則又一次被送進電擊室。 但她心裡痛快。 在人人活成行屍走肉的戒治中心,周曉芸沒有信得過的人,即便是王中塔,也是良久之後,才與她慢慢有了點情誼。 王中塔喜歡金魚,他總用手指臨空描摹金魚的簡筆畫。 周曉芸問他為什麼喜歡金魚。 他說因為他們就是一群金魚,被養在狹窄魚缸裡隨時都會缺氧窒息的金魚,生命貧賤,死不足惜,卻肖想著廣闊大海,妄想成為另一種大魚。 === 見到董陽時,半個戒治中心的人都震驚了。 原因無他,他太小了。 瘦瘦小小的一個男孩,沉默寡言,眼珠子都不大會轉,站在他那個光鮮亮麗的年輕媽媽身後,不像個人,更像條隨時可以捨棄的小尾巴。 周曉芸明明記得醫院走廊宣傳海報上寫著醫院接收年齡為十歲以上。 可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董陽都不像有十歲。 周曉芸私下問王中塔,這麼小的孩子,能犯什麼錯? 王中塔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