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妹如今越發精神,整張臉亮堂堂的,像重新活過一遍。 沈奶奶很喜歡杜若予,拉著她的手噓寒問暖,還要留她和王青葵在院裡一起吃飯。 “好呀好呀,我也想在這兒吃飯!”衛懷瑾開心道,“這兒這麼大,比杜杜你家自在多了!” 今天養老院裡熱鬧,王青葵和他們顯然相處得熟,也很樂意,但他記掛著杜衡餘一家,又有些為難。 黃嶽看出他的心事,偷偷把杜若予叫到一邊,讓她給杜衡餘說一聲,給王青葵放一天的假。 杜衡餘是最好說話的,他讓妹妹好好陪老爹休息,家裡的事別惦記。 說是留在養老院吃飯,可王青葵做慣了飯菜,又是遠近馳名的家常菜好手,便被廚娘笑嘻嘻喊到廚房,要與他討教廚藝,評判高下。 如此一來,說好的留客吃飯,就變成了廚王爭霸賽。 王青葵捲起衣袖,黃嶽主動申請為他打下手。 衛懷瑾在人群中央,高高舉起手宣佈自己是裁判。 沈奶奶當即差遣院長出去加買不少食材,一群老頭老太太把廚房圍得水洩不通,各個都有自己的人生經驗,一旦忍不住指手畫腳幾句,就能為放鹽還是放糖,醃肉用完醬油加不加料酒這種小事爭執不休。 這群加在一起足有千歲的老人,偶爾對峙,間或大笑,好不熱鬧。 因為廚房裡有雞鴨魚,杜若予不敢進去,便只坐在廚房門口的竹凳上,聽著裡頭動靜,笑著摘一把空心菜。 衛懷瑾興匆匆跑出來彙報戰果,“杜杜,你爸要做松鼠鱖魚,那可是硬菜啊!不過你敢吃嗎?” 杜若予老實搖頭,“豈止不敢吃,我連看都不敢看。” 衛懷瑾同情地看她兩眼,唸叨著活了的和死了的一樣沒口福,“那等他們做好菜,你怎麼辦?” “找藉口偷溜唄。”杜若予說。 “啊!”衛懷瑾無限惋惜地哀嘆,隨即抓緊時間又跑進去觀戰。 一位光頭爺爺揹著手從廚房裡擠出來,見杜若予在忙,便坐到她身旁,陪她一起摘菜。 杜若予認得他。 這是退休的老教師曹爺爺。 曹爺爺問:“你怎麼不進去?” 杜若予笑道:“我又不會做菜,在外頭幫忙挺好的。” 曹爺爺用一綠杆撓撓下巴,斟酌會兒,才問她,“聽說你能看見鬼?真的嗎?” 杜若予一愣,表情有些呆,“怎麼這麼問?” 曹爺爺忙說:“我就隨口問問,你別緊張。我剛剛聽見你一個人自言自語了,你在和誰說話?” “都說是自言自語了,又哪裡來的誰。” 曹爺爺恍然,“對哦。” 杜若予反倒笑了,“我看不見鬼,也不相信這世上有鬼。” “我也不相信鬼神學說。” 杜若予聽著身後屋裡嘈嘈切切,偶爾還能聽見衛懷瑾一兩聲喝彩,她突然不想再去隱瞞什麼,“我看不見鬼,我只是腦子生病了,看見的幻覺屬於我的妄想。” 說完這話,她的心輕飄飄,無比坦蕩舒適。 曹爺爺摘下幾片菜葉,扔進框裡,又拿光禿禿的菜杆撓下巴,“可你怎麼證明你看見的幻覺,不是真實的鬼呢?畢竟鬼和幻覺一樣,都只有你能看見,別人看不見。萬一你所經歷的一切,自以為幻覺的東西才是真實,別人給出的結論才是欺騙呢?” “啊?” 曹爺爺笑著解釋,“我是說,萬一你看見的就是鬼,卻被像我們這樣的無神論者硬是用科學解釋成了你大腦分泌錯誤給出的幻覺呢?那麼多自稱有陰陽眼的人,排除掉騙子,難道各個都是腦神經紊亂,出現的幻覺?” “如果我接受治療,就不會再出現幻覺。” “如果是你的大腦經過藥物和暗示,接受了看不見的設定,就此承認了自己的所謂錯誤呢?你閉上眼睛,不一樣看不見我嗎?難道我也是不存在的?” 杜若予苦笑搖頭,“不一樣的,我所看見的幻覺,和現實裡真實的人,並不一樣。” 曹爺爺笑道:“這樣說來,你一直分得清現實和幻覺?” 杜若予用手指節敲敲額頭,“我有我的邏輯在,如果哪天打破了這個邏輯,我就不是簡單的腦袋有病,而是徹底瘋了。” 曹爺爺哈哈大笑,“你可比咱們院裡那些腦子沒病的人有趣多了。” 摘了會兒菜,曹爺爺突然又問:“你這麼年輕漂亮,為什麼不和優秀的男人約會?約會可以陶冶身心。” 杜若予想起衛懷信,順口回答,“因為我不會跳舞。” 曹爺爺驚訝地看著她,“跳舞?年輕人的約會不該是逛街吃飯看電影嗎?為什麼要跳舞?這麼復古?我以為只有我們老年人才在廣場約會然後一起跳舞。” 杜若予噗嗤笑出聲,胡說八道,“因為對方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現代優秀的男人,不僅要精通琴棋書畫,還要能歌善舞。” “怎麼聽著像大家閨秀?”曹爺爺想了想,促狹地笑,“你別騙我,你說的是小衛吧?” “我沒騙你,他確實請我跳舞來著,我因為不會跳,拒絕了。” 曹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