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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房門,胡砂解下了脖子上的圍巾。原本她遮住臉做好事是不想讓人認出來,不過現在發現完全沒這個必要,她就是大剌剌地往那人面前一站,臉貼臉,他也未必認得出開路的&ldo;仙女&rdo;是她。何況,她還沒成仙。她取了梳子坐在床沿梳頭,因著外面風雨交加,布袋裡的水琉琴感應到水汽,像是很高興,發出微微的鳴聲。把布袋解開,水琉琴便呈現在眼前。胡砂把它捧起來,像五年來每天晚上睡覺前做的那樣,用手輕輕在上面撫摸著。這琴與起初看到的模樣有些不同,因為是吸收了她的血肉精氣復活的,冰藍色玉石底下透出一層血色來,若隱若現,像活的一樣。被胡砂撫摸似乎也是一件喜悅的事情,它在她掌中微微顫抖起來,神光流轉,要說話似的。胡砂摸了半天,只摸到四根弦,到底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低聲道:&ldo;五年啦,琴啊琴,第五根弦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冒出來?再不出來,第二道天罰就要降臨,這次我可真要被天火燒死了。&rdo;水琉琴自然是不會說話的,只能在那裡無辜地顫抖著,抖了半天,見她毫無反應,便偃旗息鼓不鬧了。胡砂把梳子一丟,抱著水琉琴便倒頭大睡。剛要睡著,卻聽有人在外面輕輕敲窗戶,一面叫她:&ldo;胡砂姑娘,胡砂姑娘。&rdo;她迷迷糊糊地坐起來開窗,卻見一個黑漆漆的人影蹲在窗臺上,從頭到腳都溼透了,帽子上還滴著水,仔細看去卻是個年輕的男人,長得妖孽無比,眼睛底下一顆紅紅的淚痣,好像隨時會哭給你看的模樣。胡砂一見他便笑吟吟地打招呼:&ldo;啊,是白紙小人三號!找我有事嗎?&rdo;這名字還是胡砂給起的,因為芳準的白紙小人眾多,都沒有名字,每個還都負責不同的領域,譬如上回照顧胡砂的那個老氣橫秋的小丫頭,就是專門做丫鬟的,胡砂管她叫白紙小人一號。二號是那金甲神人,雖然他並不是白紙小人,而是更高階的存在,不過胡砂弄不清楚,於是堂堂神將大人被取名為&ldo;白紙小人二號&rdo;,據說為此他找芳準哭了好幾回。至於這妖孽的漂亮男人,看著很風騷,功用不過是用來通風報信,因他腳程極快,關山萬里也只要瞬息就能到達。胡砂給他取名&ldo;白紙小人三號&rdo;,他還覺得很有個性,高興得不行。白紙小人三號先生為難地蹙起雙眉,桃花眼裡又開始凝結水汽,其實他不過是在思考怎麼傳話而已,隔了一會兒,他才說道:&ldo;芳準讓我帶話,你要是過半個時辰再不回去,他就不吃藥了,還要把那些藥草都燒掉。&rdo;什麼?胡砂跳了起來,險些把水琉琴給砸了。&ldo;這……有暴風雨,我才說在外面住一宿,師父也不至於這樣吧!&rdo;她鬱悶極了,趕緊穿衣穿鞋。三號先生同情地望著她:&ldo;芳準也是擔心你,五年來你下山的次數屈指可數,眼看水琉琴要修復好了,只怕還有人來搶,你一個人在外面危險得很,還是趕緊回去吧。&rdo;胡砂黑著臉把包袱一提,撅嘴道:&ldo;那還不是因為他連自己治病要用的藥草都懶得采,我才出門幫他採藥!你看,這麼一大包呢,夠他吃個一年半載的。&rdo;抱怨歸抱怨,她還真怕芳準把藥草燒了再也不吃藥。依照此人的任性程度,真能做得出來。當下趕緊捏了訣,騰雲而起,急急往回趕。芳準這幾年身體很明顯不行了,雖然他從不承認,但有一次咳得太過厲害,嘔出了血,被胡砂當場撞破,便再也瞞不下去了。他自十幾歲生了一場大病,險些死掉,從此就比常人體弱。金庭祖師要他留在清遠,也是情有可原,畢竟仙山靈氣充沛,對他身體大有裨益。上回被檮杌打了一掌,剛過去沒多久,又遇上天火降臨,雖然後來傷都被治好,然而對他的身體也是不小的損耗,加上失去了仙山靈氣的庇護,發作起來真正狠毒異常。胡砂哭著纏著求了很久,才從他口中問到藥草的事。他未成仙之前一直是吃藥的,成仙之後覺得那藥苦得不行,便偷偷丟了。他人又懶,對自己的身體也不怎麼放在心上,自大得很,總覺得自己死不掉,故而不肯吃藥,若不是胡砂跑了幾千裡的路專門為他採藥,親手熬製了求他吃,只怕他到現在也還是任性地撐著。 所幸,藥草到底還是有效果的,近一年多來,他臉色明顯好了,咳嗽也慢慢止住。只有一點麻煩,每天哄他吃藥是最頭疼的。她以前也不曉得芳準有那麼多怪癖,怕苦,怕燙,怕藥味,任性得令人髮指。這次又說要燒掉藥草,真真讓人咬牙切齒。胡砂懷著一肚子悶氣,衝回山頂,從頭到腳都被淋透了,也顧不得擦一下,氣呼呼地敲他房門。沒一會兒,芳準便端著燭臺笑眯眯地開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