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門我就看見桌上一個淡藍色的小紙袋，像是包禮物那種很精緻的小口袋，挺漂亮的，關浩辦公室的門開了。

我還記恨著昨天的事，沒給他沏茶，早上連報紙都沒給他拿。開啟紙袋，是一小瓶溫泉出的保溼水。我喜歡那個瓶子，但是卻不想被一小瓶水收買。把瓶子放回口袋，我回到辦公桌邊開始辦公。下午我和關浩一句話也沒說，他也沒叫我進去。下班的時候，他出來得很早，拿著公文包在我桌邊站了一下，想說什麼。我看都沒看一眼，起身去了洗手間。

回來，我也不準備加班，把抽屜裡的小口袋拿出來，放進關浩的辦公室裡。我不要小瓶溫泉水，我想去溫泉，既然沒去成，和溫泉有關的一切我都不要。

除了和關浩彆扭著，我看看下班時間又開始擔心楊憲奕的事。收好了包包，我在座位上又磨蹭了一下，考慮一會兒怎麼說話應對，怎麼殺了他再自殺。

出了辦公室，我例行去刷卡，下臺階的時候，校園一整排梧桐樹的林蔭路上已經滿是來來往往的大學生了。

第三章　羊入虎口（3）

我想快些融進這個龐大的隊伍裡，假裝我還是清純如幾年前。可還沒跑幾步，身後有人按喇叭，一回頭，我就看見那輛礙眼的黑色吉普車。那個要和我一起赴死的男人就站在車邊，正目光灼灼地盯著我。

我說不讓他送，管用嗎？根本不管用！所以我走過去直接伸手跟他要手機，他連正眼都不看我，甩給我兩個字“上車”，自己就坐進了駕駛座。

他愛對我用命令句式，我討厭得厲害，可為了手機，我還是硬著頭皮上了他的車。我去開後座的門，卻半天也打不開，他已經把副駕駛的門推開等我。

待宰的羊羔怕屠夫，我不是羊羔，我要殺了他，如果他偷看我手機的話。可坐進車裡，離他那麼近，我又渾身不自在。

車開得很穩很快，沒一會兒就出了學校到了街上。我忍了一兩分鐘沒說話，看他開的方向不熟悉，才開口問：“去哪兒？”

“吃飯！”

他說話時唇線都是繃直的，聲音斬釘截鐵。我回嘴了，但是氣勢上輸了人，“我不吃，你把手機給我！”

我自己聽了，都覺得像小孩在大人面前耍賴。反正說了也是說了，我沒轍，就攤開手等著他給我。手攤了一路，到他下車，我也沒看見手機的影子。

下車的地方像是一個新樓盤的售樓處，但其實是一家裝潢很不錯的餐廳，名字叫“幸福三村”。我看著名字就有氣，我現在一點也不幸福，一村也不幸福，我絕不進去跟他吃飯，我只要回手機就打車回家。早晨出門我讓媽媽熬了綠豆湯降火氣，昨晚沒睡好我還特別困。

“給我手機！”我站他面前矮一個頭，沒穿高跟鞋我才剛到他肩膀，想抽他一個嘴巴都得跳起來。我的氣壓不下去，其中也包括關浩拿一瓶潤膚水打發我的邪氣，一股腦都衝了上來。

“手機在裡面呢。”他鎖了車轉身往裡走，在門口停了一下就推門進去了，留我一個人站在還沒下山的大太陽底下發呆。人生的矛盾困苦太多，我冒進的想到了極端的可能，又退了一大步，考慮會不會是真的。

昨晚餐廳裡的那幾個男人儼然認識他，他約我去那兒見面不知道到底有什麼目的。我拿捏不好今天這家餐廳裡面會有什麼名堂，可我的手機還在他手上，我必須得要回來。他看起來不是地痞流氓，方睿慈姐倆兒都說他好，我提防著也許還能成事！掙扎了一分鐘，我還是推開了餐廳的玻璃門。

禮儀小姐從裡面迎出來，他也站在離門不遠的地方，好像是在等我。眼前是一家挺有風格的中餐廳，客人還不多。

他帶我在角落的一桌坐下，點菜都是他挑好了再問我可不可以，選單我都沒碰一下。反正也不是約會，也不是相親，我不和他計較。趁上菜的工夫，我又和他提了兩次手機，他的答覆都一樣，只說“等一下。”

等什麼！我不想等！

我環顧左右，找找有沒有昨天碰到的那幾個男人。今天是星期二，很少有人下館子才是，可到了就餐的點兒，上座的客人越來越多，還在門口排起了隊。

菜上來了，擺了一大桌。我不嗜辣，卻喜歡這家的川菜味道，回頭看等位的人，胃口突然好了起來，有一道菜裡的胡蘿蔔絲我都吃了，沒有特意挑出來。總之他得把手機還我，他偷看我簡訊，我白吃他一頓飯也不賺，我還虧著呢，所以我吃得兇悍起來，把全部食量都拿出來了，一會兒就吞下大半碗米飯。

第三章　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