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兒,最後想出最毒的一招,訓練雪獅子貓,用紅絹裹著肉投給它吃,久之,貓養成了見到紅色的物件就撲過去撾而食之的習慣。一日,官哥兒穿上紅緞衫,在炕上玩耍,雪獅子只當是平時餵它的肉食,猛撲上去,抓破了身子,嚇得孩子驚風抽搐而死。孩子一死,李瓶兒又怎麼能活下去呢?她又傷心,又生氣,不久得重症也死了。封建的倫理觀、傳宗接代的思想在當時的人們心中有著多麼重要的地位!不然,潘金蓮是與瓶兒爭寵,她完全可以採取其他手段,甚至害死李瓶兒本人,為什麼一定要千方百計地加害官哥兒呢?因為瓶兒之專寵是母以子貴,孩子一死,西門慶對瓶兒之寵就會少了一半,瓶兒對潘金蓮就構不成太大的威脅了。另外,孩子是李瓶兒的心肝,孩子一死,瓶兒也會傷心而死,這豈不是起到了一箭雙鵰的作用嗎?瓶兒因官哥兒之生而得寵,又因其亡而亡。封建社會中婦女的地位,一半靠丈夫寵愛,一半靠兒子支撐,沒有了兒子的支撐,就沒有了丈夫的寵愛,瓶兒又怎能活下去呢?可見,是封建的子嗣觀害了瓶兒。從瓶兒身上反映了明代的宗教思想,儒、釋、道教都吸收了因果報應說。東吳弄珠客在《金瓶梅序》中說:“瓶兒以孽死。”這說明瓶兒之死體現了作者因果報應的思想。作者對李瓶兒雖有許多同情,但認為她的死是作惡的應得。李瓶兒為花子虛妻時,就與西門慶通姦,一心思嫁西門慶,子虛得病,她不給好好治,使子虛病死。作者認為,這是瓶兒犯下的罪孽,以後應受到報應。按張竹坡評點《金瓶梅》,認為:“官哥兒,非西門之子也,亦非子虛之子,並非竹山之子也。然則誰氏之子?曰:鬼胎。何以知之?觀其寫獅子街,靠喬皇親花園,夜夜有狐狸,託名與瓶兒交,而竹山雲‘夜與鬼交’則知其為鬼胎也。觀後文官哥臨死,瓶兒夢子虛雲‘我如今去告你’,是官哥即子虛之靈爽無疑,則其為鬼胎益信矣。……是子虛之孽,乘喬皇親園鬼魅之因,已胎於內。而必待算至瓶兒進門日起,合成十月,一日不多不少,此所以為孽也。不然豈知如是之巧哉?蓋去年八月二十娶瓶兒,隔三日方入瓶兒房中,今年六月二十三日生官哥,豈非一日不多乎?吾故曰:孽也,未有如是之巧者也。”官哥兒死後,瓶兒又夢見花子虛來纏她。西門慶在瓶兒生病時請了潘道士來,借潘道士之口說出瓶兒是“為宿世冤恩訴於
陰曹”,“獲罪於天,無所禱也”。李瓶兒死後,西門慶夢見瓶兒託夢於他,“我被那廝(花子虛)告了一狀,把我監在獄中”。子虛幻化成官哥兒來折磨瓶兒,官哥兒經常生病,最後死去,使李瓶兒傷心而死,官哥兒死後,子虛之魂又把瓶兒纏死。作者認為瓶兒是因為作惡得到報應而死,體現了作者因果報應的宿命論思想。反映了明代社會人們的宗教信仰,及當時宗教在市民階層中盛行的情況,反映了市民心理及市民生活的另一面。瓶兒之死,與作者這種因果報應的宿命論觀點密切相連。李瓶兒的名字被放在《金瓶梅》書名中,可見其在書中地位的重要了,其名字“瓶兒”有其特殊寓意。張竹坡雲:“瓶罄喻骨髓暗枯,瓶梅又喻衰枯在即。”所以說瓶兒之生死喻示了西門慶家庭的興衰。瓶兒初嫁到西門慶家時,西門慶剛剛脫禍,西門一家開始有新的轉機,家道呈興起、上升之勢。瓶兒生子與西門慶加官幾乎是同時、雙喜臨門,西門之家道由此而大盛。官哥滿月,西門慶大擺宴席,盛況之空前,是西門家熱極之時。瓶兒死時,喪禮辦得很宏大,但表面雖熱鬧,實際已暗藏冷局,所謂物極必反,從此西門家道日漸衰落。由此,瓶兒在書中地位可明見矣。(與姜學君合作)
吳月娘慘淡經營的一生
《金瓶梅》一出,意見紛爭便起。誰解其中味?許多人想成為笑笑生的知己,但是否真有一個,並不能確定,對於一部偉大作品來說,這並不是奇怪的現象。正因為其偉大,它便有了永久的意義,各個不同時代各個不同的人都可以從中得到觀照他自己的思想。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說,從《金瓶梅》中考察一下它關於人生問題的見解也就沒什麼不合適。蘭陵笑笑生對於人情世態體察是極其深切的,眼光是非常高遠的。在這第一奇書中,他對中國人的人生,特別是中國女性的人生進行了比較高的意義上的思考。對中國女性的人生的思考包含在《金瓶梅》中各個不同階層、各個不同地位的女性形象上,最為集中的思想則體現在幾個主要女性身上:潘金蓮、李瓶兒、春梅、吳月娘。潘金蓮的一生是蕩婦與尤物的一生。她的出身與經歷極盡悲慘。沒有地位、沒有財產、幼遭凌辱,此後又在男權的漩渦之中幾經輾轉流離,始終改變不了一個特殊娼妓與玩物的本質。她只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