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開門聲和孫小年的招呼聲,一個披著黑棉襖的漢子推門走了進來,孫小年也跟了進來。
秦大寶瞥了一眼來人,招手把小寒摟進懷裡,給她剝糖吃。
"家來客人了?"漢子拿著一杆旱菸袋,笑呵呵地說,他的眼睛一掃炕上擺的麻袋,麻袋口露出面袋子,他立馬嚇了一跳,這個年頭能拿出這麼多的糧食,那還了得?
王桂芳和孫小年趕緊把炕上的東西收起來,請村長坐下。
"啊,那個誰,小秦,這是俺們村的村長,也是我的堂哥,孫有柱,那個二哥,這是小秦。"
秦大寶一聽關係這麼近,也就抱著小寒站起來,點頭打招呼。
"那啥,秦同志快坐。"村長蹁腿坐在炕上,磕了磕菸袋,孫有福連忙把煙笸籮推了過來。
秦大寶從兜裡把煙掏出來,給倆人一人敬了一顆煙。
村長眉開眼笑地把煙夾到耳朵上:"這可是好煙,我得留著,回去慢慢抽。"實際上他也沒見過中華煙,但是想來捲菸都是好煙。
秦大寶把煙盒放在笸籮裡。
村長挖了一袋旱菸,用大拇指按實,就著孫有福點著的火柴點燃了旱菸袋。
"我今兒去後屯二姑家了,二姑家狗剩子定親,剛回來就聽說孫大下巴的媳婦兒領人上你這整事來了?"
"可不是嗎,這不是今天要給大丫介紹人家,大丫沒相中,這傢伙不依不饒的,非說俺收了他家的聘禮,鬧著要搶人,幸虧小秦來了……"
"我艹他麼的!還沒有王法了?這個老孃們指定貪了人的好處,來禍害咱們熊瞎子溝的閨女,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王桂芳從外屋開門進來:"二哥,今兒在俺家吃。"
"不了不了,我剛在後屯二姑家吃完。"
如果他不是擦了一把哈喇子,秦大寶就信他的話了。
"吃了再整一頓唄,就這麼地,在俺家吃,幫俺家陪陪客人。"
"那中!"村長笑得核桃紋都岀來了。
他轉過頭衝著秦大寶說道:"那個秦同志,俺也不知道這裡面的事,剛才俺看了一眼,那個男的傷得挺重,這剛開春的,天還這麼冷,別再凍死了,你看能不能…."
作為村長,他也怕出事,這倆人再凍一個小時,即使不死也要他半條命,這個村長也只能求情,畢竟還有一個孫家自己人在那扣著。
"啊?"孫有福根本不知道,急忙扒窗戶往外一看,倆人像個大黑熊一樣被吊在門框上。
孫有福是又解氣又害怕,害怕出人命。
"小秦…"
秦大寶抱著小寒滿不在乎地笑著說道:"叔,那個瘸子和他媽媽的作派,我估計應該是地主資本家一類的人,本來早想收拾他們,今天我著急送小年回來,就沒搭理他們,
沒想到他還敢上咱這自尋死路,不過,村長和您想給他們說情,那咱就放他們一次,過幾天我上班再找人查查那瘸子家的歷史,最起碼這京城他們是呆不了了。"
說著捏了捏小寒的臉蛋,小寒仰起小臉笑了,孫有福已經好久沒見到小女兒笑的這麼燦爛了,忍不住心酸。
"啊?地主?這該死的老孃們,咱們老孫家八輩貧農,她竟敢給孩子找個地主的崽子?"村長和孫有福嚇出一身冷汗,這個年月唯成份論,比起女孩的清白,成份更加重要。
"那,那小秦是……"村長是徹底怕了,腦袋都不轉個了,
"我是市局的公安。"秦大寶從口袋裡掏出手銬鑰匙,出門去了。
"啊呀呀呀,你看我這腦袋,小秦穿的是官衣兒,我這腦袋不好眼睛咋還瞎了呢?"村長直拍腦袋,拼命想把腦袋裡的水給控出來…
秦大寶沒自己出去,他岀來拎著大衣,把大衣給孫小年披上,擺擺手出了門,必須要在圍觀的村民面前為這個孩子正名,否則閒言碎語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呢?
孫小年性格好,不代表她是個傻子,一轉念就明白秦大寶的心意了,
圍觀的村民是越聚越多,農村冬天啥也幹不了,有個熱鬧瞧瞧也挺好。
本來大家夥兒議論紛紛,見秦大寶出來了立刻閉上嘴,連小聲說話的都沒有了,生怕這個小同志一急眼把自己也給扣門框上。
別說什麼法制觀念淡薄,那個年代即使是槍決一個犯人,也不過是公社出一個佈告,直接斃掉。
王全福靠在門框上沒人管,他醒過來了,但是連凍帶嚇帶疼,早就讓他叫不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