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說到這裡,黑幽幽深邃的眸子緊緊盯著季衡,又在他的唇邊親了親,低聲道,“你說,這還不好嗎?朕對你這個表哥,也算仁至義盡了吧。”
季衡回視著皇帝,好半天沒說話,直到皇帝那不規矩的手幾乎要伸進他的衣裳摸他的胸,他才驚醒過來,一邊抓住皇帝的手,一邊瞪著他道,“有話好好說。你這是什麼意思,陰陽怪氣。”
皇帝也不再在季衡身上作怪,為他攏好衣裳,道,“朕陰陽怪氣?是,朕的確是陰陽怪氣。朕只是想說,上次他劫走你,朕想他的確是該死,只是怕你傷心,才讓了付揚暗地裡收拾了他,朕知道你會傷心難過,但是沒想過你會同朕翻臉。朕前陣子的確是後悔了,因為解決了這樣一個人,而讓你對朕心生芥蒂,實在是不值得。但現在他既然沒死,又有故意借假死而讓你難過,讓你對朕心生罅隙之嫌,可見其心的確可誅,難道不是這樣嗎。”
季衡坐在皇帝懷裡一時沒有說話,皇帝和許七郎在這件事上,全是半斤八兩。當初許七劫走他,季衡的確知道許七這行為是不值得原諒,合該當誅的,但是,這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哥,是他的至親,無論如何,他都有保住他的理由,而皇帝,即使知道這件事,若是真的願意體諒,就該明白他的心思,不會做出那般決絕的事情,皇帝要人暗殺許七,許七用法子逃脫了,現在皇帝又責怪許七是故意逃脫來挑撥兩人關係,這算什麼事呢。
季衡知道,事涉感情,就沒有清楚的時候,他只是賭氣地看著皇帝,“那你何必又派人去弔喪,又送匾額去,直接派人將他綁上京斬首不就得了。”
皇帝挑了一下眉,道,“你以為朕不是這樣的心思嗎。只不過是因為你罷了。”
季衡直接在皇帝懷裡轉了個身,對著他道,“因為我,的確是因為我。因為我什麼?因為他是我的表哥,故而要殺他,因為他是我的表哥,你又殺不得他了?我又不止他一個表哥,我表哥多得很,還一大堆堂兄弟堂姊妹,你是不是挨個地要這麼來一回。”
皇帝瞪著眼睛,惱怒地道,“你知道朕是什麼意思。要是還真有別的表哥堂兄弟,誰敢動你,你巴巴地送上門去和人親熱,你看朕會不會要他的命。”
季衡被他氣得差點吐血,“你什麼意思。你這是說我和七郎之間有私情是不是!”
皇帝沉著臉看著他,並不言語,但顯然就是那個意思了。
季衡咬了咬牙,眉頭狠皺,要推開皇帝起身,皇帝卻不放開,季衡狠狠瞪著皇帝,喘了好幾口氣,才稍稍讓自己平靜一點,說道,“我同許七從小一起長大,要是真有私情,能夠等到現在?以前我便同你說過,我們之間只是兄弟,決計沒有你亂想的那些事。你到底相信我嗎。你這樣說我,你要我怎麼想。我對你不忠誠?我三心二意?”
說到這裡,季衡眼眶都紅了,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雖然兩人之前心裡就埋著這件事,但是並沒有像現在這般以吵架的形式說開,季衡聲音已經稍稍發哽,“你要我怎麼將心交給你看,你才相信。我好好的人生,巴巴地跑來給你生兒育女,爹孃都快沒法出門見人了,你要我怎麼做,才算是對得住你,對得住你皇恩浩蕩,真就去換個女人身份,從此就深居深宮,誰也不見了嗎。”
季衡滿心委屈,以前他是從來不願意想這些,想這些有什麼用,於事無補,但是現在突然這樣想起來,他才明白自己心裡根本不如表面那樣什麼都不在乎。他想要護著楊欽顯,想要給他一個家,想要看他和兒子能夠開心幸福地過日子,他甚至願意為了這些而再給楊欽顯生孩子,但是楊欽顯卻在想什麼呢,想他其實是三心二意並不忠誠,想他在別的地方和別的人有私情嗎。
季衡突然覺得十分心痛,在決定娶死去的林襄的時候,他就定下為他終身不娶不和別的人有糾葛了,沒想到皇帝卻出招讓他連對林襄的承諾也不能達成,這些他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也那般做了,皇帝有家有室有孩子,他季衡就揹著倖臣的罵名得過且過,以後的人生還不知如何。此時卻又要被皇帝如此指責。
現在他還算是年輕力強,有容有貌有氣性,也有皇帝的愛情,兩人相愛在一起,皇帝說出這種話來,也只是一時醋意,要是到以後,愛情隨時間發生了變化,皇帝再動這樣的念頭,季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犯了勾三搭四的罪名,甚至得連累家族遭殃了。
季衡說完,就怔怔地低下了頭去,心想自己這一輩子,因為愛上這麼個人,恐怕就真只能稀裡糊塗了,只求以後不要害得家族受累就好。
季衡那傷心之言說完,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