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后便對慈禧太后說道:“今兒個有些倦了,要不,就散了吧。”
慈禧太后點了點頭,劉誠印便應聲宣佈散朝,眾位大臣依次禮畢退出。
出了大殿,恭親王和文祥寶洌б槐咦咭槐叩蛻�惶缸牛��詈柙逶蚣貝掖業謀嘉緱哦�ィ�釵掏�樉�炔灰選�
翁同龢回到家,便急不可耐的在當天的日記裡記下了這樣的話:“……今日朝會,議遣使賀法新主登位,廷論譁然,倭相宋相謂不可,文相以易起釁端駁之,相持不能決,李相不發一言;寶相陳以蒲使舊例,恭邸意頗嘉許……觀西宮遣使意甚堅,問諸臣誰可使,無有應者,寶相又對以由外臣舉薦,兩宮然之,出使議遂定。……此例一開,禮崩樂壞,賢士鉗口,夷氛益張,為人臣者,能漠然坐視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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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這出使法國的差事,最後還得著落在大人的頭上。”徐潤將邸報和廷寄交給了林義哲,“曾滌帥和李宮保都上書保奏大人前往呢。”
“我也猜到了。”林義哲看著邸報,笑得有些發苦,“法蘭西國的那個照會一上,我就知道得是我了。”
在法國皇帝拿破崙三世發出那份請求中國派使臣參加他的兒子的即位大典的邀請函後,林義哲便預料到了,這個差事,最後肯定得落到自己頭上。他甚至猜測,拿破崙三世發這樣一份邀請函,目的就是為了能讓自己光明正大的去法國一趟,當面見見自己,表示謝意。
只是拿破崙三世不會想到,他弄的這個事,又將給林義哲的仕途帶來多大的損害。
“有法主為外援,其實是好事,對大人經辦洋務多有助益。”徐潤猜到了林義哲在想什麼,微笑道,“大人所憂者,在內而不在外也。”
“是啊!我這一次也沒想到,他左宗棠竟然也上摺子舉薦於我。”林義哲看著廷寄當中左宗棠大力舉薦自己的奏疏,冷笑起來,“真是用心良苦啊!”
“左宗棠恨大人入骨,這樣一個好機會,他當然不肯放過。”徐潤說著,背起左宗棠奏疏中的話來:“‘林義哲久歷船政,通曉洋務,又為法主所重,曾專門照會總署為之請獎,當為使臣之不二選也……’,呵呵,拼命坐實大人私通外國之事,明為舉薦,實為激士林之憤,字字暗藏殺機,真是處心積慮啊!只怕這一趟回來之後,大人便要千夫所指了。”
林義哲當然明白徐潤說這番話的提醒之意,也知道左宗棠舉薦自己的險惡用心。
作為一個熟知歷史的穿越者,“中國第一個聰明使臣”郭嵩燾的悲慘結局,他是非常清楚的。
歷史上,郭嵩燾出使是在五年之後,而自己這一趟出去,碰到的阻力,絕不會比郭嵩燾小就是了!
“先生覺得,我這一次出使法蘭西國,需要在意哪些地方?”林義哲不動聲色的問道。
“此次出使,大人當謹言慎行,須知言多必失,奏報,日記皆應小心在意。”徐潤道,“大人出使法國,總署必然會要大人將所見所聞記錄回報,以諮參考,大人切不可在這上面,給他們留下把柄。”
“我明白。”林義哲點了點頭。
郭嵩燾當年不就是因為那本《使西紀程》,招來千夫所指的麼?
“此次使法,名為答謝,實為道賀,大人切記這‘道賀’二字,萬不可言。”徐潤諄諄告誡道,“朝廷為這禮制之爭,不知下了多少功夫,大人切不可蹈此火坑。不然便是萬劫不復,曾滌帥李宮保乃至皇太后恭邸都保不了大人的。”
“先生告誡,我當牢記於心。”林義哲點頭道。
“大人出發前,中樞必當召見,這應對之辭,大人亦須仔細斟酌。”徐潤又叮囑道。
“我想過了,不如趁此次使法之機,與法主交涉,再要些國寶回來。就用這個塞士林之口好了。”林義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人所言極是,這事兒若是能辦成,再好不過。”徐潤連連點頭,“皇太后那裡只要高興了,大人便可高枕無憂了。”
此時的林義哲並不知道,差不多在同一時刻,遠在萬里的京師,也有人在如他和徐潤一般計議著。只是和林義哲的欣然而就不同,這邊的計議,卻彷彿是生死之爭一般。
天邊一輪彎月,慘淡地將銀光灑落下來,將一條衚衕最裡處一座三進三出的小四合院的瓦頂映得抹上水銀似的幽幽發亮,顯得清寒襲人。
內閣學士李鴻藻伸出手撥了一下書案上的蠟芯,讓屋裡又亮了幾分,也清楚地映出了端坐在他下首的那個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