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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部分

徐潤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林義哲拭了拭淚水,回過身來。

“老朽知道大人此時心中憂傷,小夫人故去,老朽亦是哀傷不已。”徐潤嘆道,“想我那苦命的燕兒,現下若是還活著,也就是小夫人這般年紀吧……”

林義哲聽了徐潤的話,知道他是在點醒自己,強忍淚水,點了點頭。

徐潤當初,也是好容易才走出失去孫女的悲痛陰影的。而自己,也應該象徐潤一樣堅強!

自己當初還多方勸解徐潤,怎麼等到差不多同樣的事臨到自己的頭上,自己卻又無法堅強起來了呢?

“大人,這是今日的邸報。”徐潤將邸報拿給林義哲看,“大學士宋晉也參劾與你了,要你休妾。”

林義哲接過邸報看了看,宋晉在摺子當中竟然沒參劾自己守制的事,而是一味的指責自己娶番女之不當,當看到宋晉的摺子裡指斥自己娶額綾為妾是“背棄人倫綱常”、“由夏變夷”,罵自己是“名教罪人”、“時世鬼類”時,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以夷變夏又怎地?想要讓我休棄額綾,他做夢去吧!”林義哲怒道,“早晚吾必有以報之!”

“這宋晉竟然支援大人不必守制,大罵要大人守制之言官不成體統,只言大人娶番女以夷變夏之非,真是奇怪啊!”徐潤奇道,“他怎麼突然幫起大人說話來了?”

“他哪裡有那麼好心!分明是以退為進!”林義哲不假思索的道,“他說我為姑母守制不合禮制,便是想藉此證明我娶額綾亦不合禮制!好人壞人他全做了!真是絕妙手筆!”

“這裡還有好多言官的摺子,都是嚷嚷著要大人守制的。”徐潤看著邸報上眾口一詞的要求林義哲守制的彈章,道,“連山東巡撫丁寶楨也上摺子了。”

“姑母去世,我本想守制,只是怕誤了國事,有負聖恩,是以未上表請求守制。現下舊哀未去,又添新痛,我心亂如麻,不能理事,守制亦我所願也。”

聽到林義哲已然決意守制,徐潤不由得大吃一驚。

“大人真要上表守制?”

“這一次便遂了他們的心願,不然,兩宮皇太后和皇上還有恭王爺那裡,都會有麻煩。”林義哲道,“他們說我不孝,我便孝給他們看一回,堵上他們的嘴,省得他們拿這孝字作文章,壞我聲名,阻礙洋務大計。”

聽了林義哲的解釋,徐潤不由得恍然大悟。

“大人這是‘以退為進’之計啊!”

“正是!”林義哲的聲音裡透著一絲冷峻,“便叫他們得意一次又有何妨?看誰笑到最後,誰才是贏家!”

“可是大人若是守制,一切官職皆需免去,一旦朝廷委派非人,只怕大人與沈公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就此毀了啊!”徐潤道。

“恭王那邊當會有所措置的。”林義哲道,“而且,我估計,上邊只怕不會讓我閒著,少不了一個‘在籍監管’。”

聽到這裡,徐潤這才想起來林義哲本身就是閩籍,不由得暗暗感嘆他的心思縝密。

在接連失去兩位親人的嚴重打擊下,他竟然還能保持著如此的冷靜頭腦,端的是非常人能及!

“我心中哀傷,難以動筆,這請求守制的摺子,還請先生為我擬了吧。”林義哲看著眼前的墓碑,嘆了口氣,道。

“那老朽便替大人去擬這個請求守制的摺子。定要讓那夥人啞口無言!”徐潤道。

送走了徐潤,林義哲獨自佇立於墓園之中,冷風吹過,此時的墓園顯得甚是蕭瑟,但這個孤寂的身影,卻顯得分外的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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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紫禁城,養心殿。

“臣山東巡撫丁寶楨,恭請母后皇太后,聖母皇太后、皇上萬福金安!”

端坐於寶座之上的慈禧太后望著階下跪著的丁寶楨,和慈安太后飛快地對望了一眼。

今天一大早,丁寶楨便遞牌子要進宮覲見兩宮皇太后,慈禧便知道,他是為何而來的。

慈安太后向慈禧太后略略點頭示意,慈禧太后隨即平靜的說道:“免禮平身。”

“臣謝恩!”丁寶楨朗聲回答,然後便直起身來。

“丁撫臺哪一天到京的?”慈禧太后和顏悅色的問道,但一雙鳳眼卻炯炯生威。

“回皇太后,臣到京已有月餘。”丁寶楨回道,他見沒有太后諭旨讓自己坐著回話,侍立於一旁的劉誠印和李蓮英也沒有給自己看座兒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暗自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