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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錯三落五的蓆棚,而靠河的那一側的楊柳樹下測字打卦的、小曲賣唱的、相聲、竹板、唱大鼓的,各般手藝各顯神通……周圍則圍著一堆堆穿著各異,腦後掛著長短不一辮子,各按喜好看得津津有味的人們。

“今兒個什麼日子?怎麼街上這麼多人?”周開錫問道。

“今兒是這附近十里八鄉鄉民們趕廟會的日子,我忘了周大人病體初愈,好清靜,選錯了日子,還請周大人多擔待。”胡雪巖呵呵笑道,他留著兩綹八字髭鬚,寬寬的眉毛下一雙黑色的瞳仁閃著精光。

“胡老弟說笑了,擔待什麼的不敢當,你盛情相邀,我哪能不到呢。”周開錫看了看滿桌的菜餚,微微一笑,“素聞這‘聚春園’酒樓是東城這邊廂最好的酒樓,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周兄說哪裡話來,你是雅士,一般的酒肆入不得眼,好在這聚春園雖算不上什麼名勝,裡面的菜色卻還是上得檯面的。”

的確如胡雪巖所說,這一桌算得上是盛宴——佛跳牆、荔枝肉、紅糟醉香***寶書包魚、雞茸魚唇、琵琶蝦、荷包魚翅等一干當地名菜在桌上梅花攢珠般佈列四周。

不過此時兩人的心思,似乎都不在這琳琅滿目的美味佳餚上……

胡雪巖親手給周開錫斟酒佈菜,二人邊吃邊聊了起來。

遠處傳來陣陣打樁之聲,周開錫習慣性的轉過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周兄一心為公,勤勞國事,令人感佩。來,我敬周兄一杯。”胡雪巖笑著舉起酒盅,對周開錫道。

周開錫默默無言,舉起酒盅和胡雪巖一飲而盡。

“船廠遷到新址,再無颱風之虞,周兄當高興才是。”胡雪巖對周開錫說道,“以後若是再出了什麼事兒,便是那林鯤宇的責任,和周兄無干了。”

“話不是如此說。”周開錫聽胡雪巖言下似有挑撥之意,搖了搖頭,說道,“船政為國之重務,我又身為提調,職責所在,和不能說毫無干係。”他望著船廠新址的方向,不由得嘆息起來,“林鯤宇也是為了船政,用意是好的,但為人失之狂傲,竟連左公所定之船政大略也敢妄言譏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左公的思慮方略,豈是他一個後學晚輩所能盡曉的?”

“周兄說的是,呵呵。”胡雪巖聽到周開錫的回答,臉上略現尷尬之色,不過轉瞬即逝。他拿過酒壺,替周開錫將酒盅斟滿。

“我和鯤宇為廠址之事相爭,乃是見解不同,非為意氣之爭。”周開錫意識到了自己剛才失言,轉口說道,“鯤宇天姿穎悟,學問極好,辦事又認真細緻,若是能不恃祖而驕,將這狂傲之氣去掉幾分,日後多加歷練,將來亦不失為我大清之能員幹吏。”

“周兄之氣度胸襟,小弟佩服之至。”胡雪巖聽了周開錫對林義哲的這一番評價,心中暗罵周開錫明明吃了虧還要在這裡裝大度,但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發出了由衷的讚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林鯤宇無論如何改,也萬難及周兄之萬一。”

“胡老弟過譽了,呵呵。”周開錫知道胡雪巖今天請自己喝酒的用意是想邀自己和他一道對付林義哲,不由得笑了起來,“來來來,喝酒喝酒。”

“他林鯤宇這一回藉此出露頭角,又是沈公內侄,以後事事好壓著周兄一頭了。”胡雪巖故做嘆息狀道,“連你這個提調他都不放在眼裡,以後我這個採辦的日子,也休想好過了。”

“那倒未必,此子狂是狂了些,書讀得也有些迂,但為人還算光明磊落。”周開錫笑了笑,說道,“老弟勿憂,那等事情,他是做不上來的。”

聽到周開錫就是不上路,胡雪巖心下發急,但偏偏還找不出別的話來勸他,此時的他,臉上還是一副笑容,但額頭已經滲出了微汗。

“再說了,有左公在,咱們有什麼好怕的。”周開錫笑著安慰胡雪巖道,“上次吳棠都沒動得了咱們,還怕他一個小小的幫辦?”

周開錫說的吳棠,是原來的閩浙總督,安徽明光人,他向來以思想保守著稱,由於左宗棠在其到任之前,將船政這一用錢、用物的重大工程奪走,另委他人,吳棠對此早就心懷忿忿。因而利用總督的權力,借一些不知來源的匿名信和打油詩為證據,對周開錫等左宗棠委任的一些船政官員痛下殺手,以貪墨等事奏參彈劾,並質疑船政工程。

對這一可能危及船政生命的打擊,沈葆楨與福建將軍英桂等忍無可忍,上奏據理力爭,遠在陝甘的左宗棠也憤然反擊:“吳棠到任後,務求反臣所為,專聽劣員慫恿,凡臣所進之人才,所用之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