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昏禮都是照周禮來的,一向安靜肅穆,但梁家有胡族血統,喜歡熱熱鬧鬧的場面,故中午的時候,梁蕭家就開始熱鬧了,外面的流水席擺了足足半個應天城。要不是蕭源曾委婉的表示,現在外頭到處都有流民,不想讓昏禮過於豪奢,依著梁謙的性子,非把應天城擺滿不可。
梁肅的嗣父、嗣母在通州,是趕不過來了,昏禮全由梁謙一個人做主,眾人也都知道他和梁肅的真實關係,巴結的時候,閉口不提他現在是梁肅的伯父,說誇梁肅少年有為,又能娶美嬌娘,不出一年定能給他生個大胖小子。樂得梁謙早忘了昨天和兒子幾乎是不歡而散,也忘了兒子成親後就去吳郡給岳父守孝了。
“媽媽,夠了。”梁肅無奈的抽了抽嘴角,“再塗我也白不了。”
“郎君你放心,媽媽心裡有數。”賀媽媽也知道自家郎君怎麼塗也白不了,乾脆把他往精神裡收拾,郎君偉岸英武,哪裡比不上那些比女人還弱的男人了!“郎君都成親了,要是姑娘還在,她該有多開心啊!”賀媽媽喃喃的說,她是梁肅生母的貼身丫鬟,當初她做了梁謙的妾後,就讓梁謙把賀媽媽買了出來,賀媽媽感激梁肅生母數次救命之恩,她死後對梁肅是絕對的忠心耿耿。
“將軍走了!”阿勒等人一股腦的轟了進來,“該去接新娘子了!”
許先生笑呵呵的走到梁肅身邊,指著身邊一位沉默寡言的黑臉青年道:“將軍,這位是我侄兒許亭和,今天就讓他當您伴郎之一吧。”萬一蕭家為難郎君,讓郎君吟詩作畫的,自家侄兒也能幫襯一把。他可是好容易從一堆侄兒中選了一個黑臉出來,不容易啊!
梁肅對許亭和微微一笑,“許郎君。”
阿勒擠著阿列說:“你看將軍今天笑的多開心,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屁——廢話!”阿列硬生生嚥下了脫口而出的髒話,今天一定要吐詞文雅,要讓別人知道,他們雖然是武人,可也是有文化的!郎君不是蠻將,是儒將!
讓梁肅頗感意外的是,蕭家選擇攔門為難的題目,居然都是和武有關的,不是讓他百步穿楊就是讓他矇眼投壺,這些也是士族們喜愛的雅戲,見他做的出眾,眾人看他的目光也略帶了些善意。這些都是陸神光吩咐讓人準備的,她不喜歡這個妹婿,但也不會在昏禮上故意為難他,這時候他沒臉不就是元兒沒臉嗎?
對蕭源來說,這場熱鬧的昏禮,似乎離她很遠,因為她完全和平時一樣,該吃吃,該睡睡,中午的時候,還在祝氏的勸說下,午睡了一會。梁肅來接她的時候,她還有些進入不了狀態。等共食小豕、同飲合巹酒,禮成被眾人簇擁進了新房,布兒將一個餛飩塞到她嘴裡後,她才漸漸反應過來,她好像成為已婚婦女了……
“姑娘,先梳洗下換身衣服吧。”祝氏進來說,“將軍被大家拉去喝酒了,怕是要很晚才回來了,他剛剛吩咐我,讓你早點休息。”
“嗯。”蕭源頓了頓,“那他呢?”蕭源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忐忑的,梁肅是答應自己要和自己一起守孝三年的,但是他們現在畢竟在新婚期,還沒到百日之限,他會不會……
“等大家鬧完了自然會回來了。”祝氏好笑的給姑娘散開頭髮,她不喜歡這新姑爺,但只要姑娘喜歡、姑爺對姑娘好,她就會用心伺候姑爺的。
“夫人。”賀媽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郎君吩咐我給你送點吃的來了。”
“賀媽媽,你進來吧。”布兒笑著接過賀媽媽的食盒,房裡伺候的小丫鬟已經將之前蕭家準備好的小點心都收走了。
賀媽媽見祝氏在伺候蕭源梳洗笑著說:“我已經讓人備好熱水了,夫人要梳洗嗎?”
“好。”蕭源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白粉,只覺臉上繃得緊緊的,難受的很,一聽有熱水可以洗澡,求之不得。
賀媽媽自發的代替了布兒的位置,殷勤的伺候著蕭源入淨房梳洗,見中單下那纖柔嬌弱的身子,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這蕭姑娘什麼都好,就是身體太弱了些,將來生孩子可是大問題啊!
別說賀媽媽了,就是祝氏也在擔心姑娘將來的生育問題,所以當初老爺才堅持要姑娘十七歲才嫁人,就是想讓她多養養身子,可現在姑娘經了那麼大一場折騰,身體沒好反而比之前更弱了,若是梁家急著讓姑娘生孩子怎麼辦?祝氏思忖著,該想個法子提醒下姑娘,孩子不急,實在不行找個丫鬟借腹生子也行,但她的身體可糟蹋不起!
梁謙早有準備今天兒子會被人灌酒,故喊了一群酒量好的壯漢,四處勸酒,等眾人都喝的差不多醉醺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