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要繼承林家的一切。”
“你知道自己有多可笑麼。”我仔細看著老人的臉,竟然和玄遠有幾分相似,“你將他逐出林家,現在又想把他要回去?”
“這都要怪你的母親還有你。”
“那又如何,最終玄遠選擇的還是我們,我真的太討厭你了,不——”我雙手撐著茶几,近乎咬牙切齒,“是非常恨你,恨得無法形容。”
“你知道想要我家產的人有多少?”
“這裡面不包括玄遠。”
“但只要我確定了他是我的繼承人,他就危險了。”
“……”
“他的姐姐,甚至他的妻子,都想要他死然後——得到我的家產。”
我不是不清楚這之間隱晦的家族關係,早在一切發生之前我便知道,安家想吞併林羅的家業,他們有這個能力,不然林羅何必這麼惶恐地不顧一切要把玄遠拉回身旁。他害怕手邊沒有強有力的繼承人,他害怕自己的基業就這樣付之東流。
我隱約感覺到之前的一切都被我想得過於簡單,現在接觸到這句話時,心臟猛地抽動了幾下,眼中閃過的不安被老人捕捉到,他冷笑一聲,“你是他的弱點。剩下的我不需要解釋你也應該明白。”
“為什麼?為什麼是玄遠,你把他趕出家為什麼現在又要他回去,為什麼,為什麼不能讓我們好好生活!”
“你不配。”
我腦中的某一部分又開始疼了,他對於我的極度藐視讓我無法理解,他反對玄遠和我的母親結合,所以將他趕出了家,任他落魄,任他困窘,全是因為他恨我和我的母親。多麼可笑的理由,可我卻不能反駁。恨一個人的理由無論多麼荒謬都可以被人接受。
“你也不配,”我起身向門口走去,“你不配作他的父親!”
“站住。”
我的肩膀被他的保鏢死死捏住,我感覺得到他驚人的力道,彷彿他輕輕一使勁兒,我就會筋骨皆斷。
“如果你再拖累玄遠,我就不客氣了。”
我笑著轉過頭去,“你真卑鄙。”
“送她走。”
次日的講談上他神采奕奕,虛偽地讓我想吐,我難以控制自己,想當場衝上去扭斷他的脖子,我的腦中充斥著血腥可怕的念頭,當我冷靜時,很快陷入了極度的自我厭惡中。我中途退場,來到會場外的停車場,到處晃悠的保鏢看到我出來都全身戒備,想來是受過教育,要注意我這個瘋子。而我也沒有讓他們失望,操起一大塊石頭狠狠砸向車子,當他們驚呼著向我跑來時,我很快跑入了會場,散會後,我淹沒在人海中,他們再也找不到我。這樣的快感沒有持續多久,那之後我嚴重失眠,像是預感到即將來臨的暴風雨,焦慮不安,惶恐驚躁。
週末我出去閒逛時,路過了一家建築工地,不由想起了唐帆。那晚他還是沒有上樓來,楊墨說他穿著某建築工地的衣服,我看看還未完工的大樓,原來就是在這裡。
唐帆是安漣原來的司機,卻是著名高校畢業的高材生,若不是需要大筆錢救治身患絕症的母親也不會屈就自己做一個女人的司機,我對他印象很好,第一次見面是在我十六歲的生日上。
建築工地上堆放著大量的建築垃圾,我問了很多人也沒有人知道唐帆這個人,在我打算放棄時,突然看到有一個人埋身在一堆廢料間艱難移動,定睛一看,叫了出來,“唐帆!”
他愣了一下,猛地一回頭,不假思索跌跌撞撞向前飛奔。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逃跑,但我沒有跟上去,因為威醫生來了電話。
電話裡只有一句話,“在xx路東口等我。”
天已經黑了,我心裡生出了恐懼感,站在原地很久無法動彈,半晌,我給楊墨髮了簡訊告訴他我現在在什麼地方,一會兒要去哪兒。
出了建築工地沒有多久,就有人把我撞倒在地,那是個男人,臉上有一道從眉角延伸到鼻骨的疤痕,他彎腰伸出手,我沒有絲毫防備,將手遞給他。
手心突然有點刺痛,縮回來時已經晚了,我全身很快癱成一灘泥,眼前一片恍惚,聲音消失了,周圍的人來來回回走動,像一部無聲的電影,不遠處路邊櫥窗裡的人模,光在他們的臉上投下了陰影,明明滅滅,固定的姿勢笑容顯得那麼詭異。
男人將我抱起來,上了車,然後黑色的車行駛了大約二十分鐘後停在了郊外的一所廢棄的大樓前,刀疤男掏出手機,低聲道,“人已經帶來了。好的,我明白了,好的。”
我全身痠麻的感覺漸漸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