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風鈴兒說話,總是把頭埋得低低的,甚至不怎麼敢抬起頭,同風鈴兒直視。
一直以來,妹妹雪兒都比較膽怯。
“雪兒,你……是不是覺得鈴兒姐姐太無情了?”風鈴兒湊過去,伸手把妹妹雪兒拉進懷裡,“其實,鈴兒姐姐也覺得他們非常可憐。但是天底下可憐的人,又不只是他們一個。當初鈴兒姐姐還沒有做生意的時候,咱們家不也非常可憐麼,哪一天吃飽飯了。還不是一個玉米饃饃吃個好幾頓……雪兒,你別看鈴兒姐姐酒樓開著,農莊開著,其實真說賺了多少銀錢,還真沒有。那牛伯如今來求我,他一開口就是一千兩啊。我如果做個聖母,給他還了,那我們自己家裡邊的賬怎麼辦?”
妹妹雪兒一聽,有些內疚,“我知道了,鈴兒姐姐,都是雪兒不好,雪兒不知道家裡面這麼困難。”
“哈。倒也不是困難,只是別人的事兒,我們能做,就盡力做,不能的話,就要理智地思考,如果給別人填補漏洞,把自己禍害了,那……不是吃飽了撐的嘛,再則你也看到了,咱們家裡面可憐的時候,誰善心地來支援過,還不是靠得自己麼?”風鈴兒好言相說,只望妹妹雪兒能夠明白自己的苦衷。
過了兩日,牛伯的事兒,就傳遍了整個田水村。
鎮上的那一家子人派了兩個能幹的嬤嬤坐馬車,來到田水村向牛伯要賬。
牛伯站在院子裡,手上拿著鐵鏟,凶神惡煞,“不,不行,誰要帶走三兒,我就跟著誰急!”
牛三膽子小,蹲在院落裡,顫抖著盯著遠方那些看著自己的婆子們。
“牛大爺,你這話就不對了,當初花娘賭輸一千兩時,寫著,要是沒有銀錢,就抵兒子,你……你怎麼能攔著呢?”
牛伯奔到兒子身旁,緊緊地護住自己的兒子,“三兒是我的兒子,誰也不能將它從我手裡帶走?”他剛強硬地說了兩句,忽然鐵鏟一鬆,撲通跪在地上,“求求您們,放了我兒子吧,你們要使喚的,老頭子可以啊。我跟你們走,我跟你們走,成麼?”
其中一個嬤嬤兜著袖子,冷冷地翻了翻她那細長的眼睛,“我們府上,要你這麼一個糟老頭子做什麼,萬一做點兒活兒,生重病,死了,我們老爺怕是還要使銀子,給你買棺材。”
牛伯雙手撐著地面,額頭重重地磕在地面上,額頭因為來回地摩擦,沾著泥土還帶著血水,“求求您們,我平日在村子裡,做得都是些力氣活,絕對絕對不會一無是處的,求您們要了我吧。”
田水村民站在田頭上,望著牛家裡的現狀,既替對方感到可憐,又因為無可奈何而嘆氣。
“瞧見麼,那花婆子做得都什麼孽啊,人沒了,還欠上這麼多債,折磨自己的老伴兒和孩子?”一大嬸看著嘀咕,“所以啊,這娶妻得娶賢,那楚神醫被杏花村民抓起來都架火了,這風丫頭還想方設法地救人呢。”
“可不是嘛,這楚神醫許久沒見人了,風姑娘一個人帶著弟弟妹妹們,任勞任怨。哪怕是家裡面都沒人,也沒想著自己出去嫁了算了。”又一嬸子嘀嘀咕咕,“風姑娘在縣城開酒樓,開農莊,又開香粉鋪子。不知道賺了多少錢呢?”
“你說如果花婆子以前沒有同風姑娘作對,說不定人家還使點兒錢,幫牛家把這事兒擺平了呢?”
“……我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