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二樓。二樓必須上了樓梯才能看清整個樓上的情影,道夫仁立在門口往裡面掃
視,只見在二樓欄杆處有一個人半起半坐地拿著一本雜誌像旗子一樣來回搖動。那
人繫著峰紫色領帶。這是黑原的記號,他在電話中告訴過他。
道夫一面上樓,一面望著那個搖著雜誌的男人,隱約感到有些面熟。傍晚在青
梅的馬路上從那輛貨車上下來的那個傢伙就是他。樓梯不高,轉眼便來到那人的面
前。
“是黑原君?”他先打招呼。
“啊,是的。”
那人年齡二十五六歲,不是最近流行的蓋著耳朵的長髮,而是前面留得長,後
面留得短,是平頭髮型和藝人髮型的變型,窪進去的眼睛又圓又大,顴骨突出,鼻
子扁平,嘴巴闊大,…面板當然黝黑。對,就是這模樣。
道夫從模糊的記憶中搜尋出那個男人的形象,當時他身穿一件骯髒的襯衫。
“佐山先生,那段事我在信上也寫了,實在對不起。”
黑原三郎深深地鞠了一躬。
“啊,都是過去的事了,……沒什麼。”
道夫伸出手。對方的手像木器一樣堅硬。
兩人對面而坐。黑原三郎端著咖啡,自己叫女侍送來一杯。坐定之後,重又打
量眼前這個男人,面容上的記憶漸漸恢復,終於認定就是這個傢伙。
若無其事地環視四周,周圍盡是對對情侶,不像有化裝的警察坐在裡面。
“真是對不起,經常開貨車,脾氣就暴躁,芝麻大的小事也大發脾氣。”
黑原三郎使勁搔著變形平頭。
“噢,就別提這事了。”
“啊,謝謝!”
“哦……你信上說,現在開出租汽車了?”
他先發制人地提出問題。
“哎”
“哪個公司?”
“江東區的八光出租汽車公司。”
“噢,什麼時候去的?”
“前年8月。 在青梅生活費倒是很便宜,但沒什麼刺激,不過開出租汽車也不
是理想的生意,白天根本沒法開。……對了,說起出租汽車,去年我經過信濃叮見
過您喲,那兒有座高階公寓,就在那旁邊。”
“你信上也寫過吧?”
道夫繼續觀察黑原的態度。
“是的,實際上我對那座公寓非常關心呢。”
道夫心中一驚。
“因為,那座公寓的四樓那陣子有個有趣的俱樂部,是個供男人玩樂的秘密場
所,我們司機經常送客人到那兒去,把乘客送到那裡,女人就給我們1000日元左右
的小費。不瞞您說,您在那附近上車的時候,我還以為您是俱樂部的客人要回去呢,
所以,我老是從後望鏡裡瞅您,於是馬上回想起來,您就是在青梅的那個人……”
“我不是從那座公寓裡出來的。”道夫禁不住大聲否認,“我是在那附近散步。”
他覺得光那樣說明還不夠,沒充分考慮,便脫口說出了辯解似的後一句。
女侍將咖啡送到桌子上,問他要不要加牛奶。
“哦,您一個人在那兒散步?像您這樣應該有個徒弟什麼的跟著吧?”
黑原三郎睜大凹下去的眼睛。
“想散散心的時候就一個人。”道夫吸著咖啡說道。
“您的美容室不久的將來在日本美容界要變成頭一號了吧,週刊雜誌上是這樣
說的,我就是看到週刊雜誌上的照片才知道您的。”
黑原的眼睛現出敬愛之情。
“週刊雜誌的報道言過其實了,既是讚揚也是鞭策吧。不過也必須當心,弄不
好還會遭人誹謗。”
“什麼事都要操心吶。不過,服務的物件全是女的,這一點令人心情愉快,可
以把漂亮的女人打扮得更漂亮。”
“我們的生意是要使不漂亮的女人變得漂亮,所以,在贏得謝意之外,還能盈
利。”道夫詼諧地說。
“這麼說,在女性中很有人緣吧?”
黑原也咧開大嘴笑了起來。對道夫來說,這是個需要特別小心的問題。
“我們這是工作,顧客們也那樣看待我們。”
“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