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為少年精神有問題,那晚他遇到少年時,少年像是遭遇到重大打擊與絕望而精神崩潰,雖然應星不大能弄明白少年遭遇了什麼。
少年搖了下頭,似乎聽不大清楚。
應星留意到了病床側的桌子上放著一份稀飯,住院這三天少年只怕都是依靠點滴維持生命。
“餓不餓?”應星將那份已經涼了的的稀飯遞少年面前,少年還是搖了搖頭。
應星從沒照顧過病人,也不知道該如何照看,何況他與少年似乎又語言不通。應星打算下樓去醫院食堂,看下還有什麼熱的東西能讓少年吃,轉身要離開,卻就在這時候,少年竟拉了下他的衣袖。
“克……”少年說,他的聲音很虛弱,帶著沙啞。
應星愣了下,他沒聽懂,但少年的雙唇因為缺水而乾裂,臉也因為傷口的感染髮燒而潮紅,見此,應星很快就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等下,我給你倒水。”
應星取了桌上的杯子,找到桌下的熱水壺試下溫度不高,便倒杯水遞過少年,少年看應星從熱水瓶裡倒水,模樣很茫然,但當應星將水遞給少年,少年便急忙接過,很快就喝完了。
應星連續倒了兩杯,心裡直罵這些醫護人員不盡心,可少年又沒親屬,他這個送少年進醫院的人還將少年在醫院裡晾了三天呢。
少年喝過水,似乎好受了些,情緒也已經平靜下來。
這是門突然喀了一聲,有人要進來了,少年又露出慌亂的神情,身子都不自覺地縮了起來。
進來的是主治醫生,還有適才兩位要為少年換藥的護士。
“等他睡著了再給他換藥。”
應星跟主治醫生說。
“晚些時候再過來。”主治醫生對兩護士吩咐。
“病人情緒不穩定,需要家屬或是他親近的人照看。”
主治醫生對應星如此說道,言外之意是應星應該經常過。
這三個白衣人走後,少年才又抬頭看應星,他確實不怕應星,可能是應星幫他解過束縛,還讓這些引起他恐慌的人出去的緣故吧。
少年對應星低低說了什麼,應星沒聽懂,少年又說了兩次,應星才聽明白了,是問:我家人呢?這裡是哪裡?
應星迴答我沒看到你家人,這裡是醫院,你傷好了,就可以出院了。
也不知道少年聽懂沒有,而少年的話應星也聽得十分吃力,因此也就放棄了進行過於複雜的交談,最後應星再次問少年餓不餓,兩問了兩遍,少年似乎聽明白了,終於點了點頭。
這時候也買不到熱稀飯,應星只得買份紙裝牛奶和一份糕點上來,可少年見紙裝牛奶不知道怎麼吸食,應星將紙盒拆開,將牛奶倒在了杯子裡。
少年喝了些牛奶,吃了點糕點,似乎也沒有什麼胃口,吃過東西後,大概是太累了, 沒多久便又睡去了。
見少年睡著了,應星才去喚護士過來幫少年換藥。換藥過程,因為疼痛少年醒來過,不過也沒再鬧,他見應星就坐在他身邊便迷迷糊糊又睡去了。
忙碌了一晚,應星才得以於深夜離開醫院開車回家。
要他去照顧一個病人,實在是很難的事情,因此他去櫃檯墊了一部分醫藥費,還請了一位護士用心看護少年。
破財照顧一位非親非故的人,應星本不可能去做,若是以前的他也決不會做這種蠢事,可這少年歸根到底都是他送去醫院的,總不能對他的死活不理不踩吧。
當然;應星除了這麼點勉強的責任感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少年最初淒厲的模樣讓他感到揪心。六年前,應星還在國外讀書,當時他學校裡有個東南亞女孩被人殺害,而她死前還遭遇過慘無人道的對待。這個女孩,曾是應星的女友,雖然她後來與應星分手了也有自己穩定的男友,可有時候應星想起女孩的笑容,總會一種無法抹去的愧疚感。之所以有這種愧疚感,大概是因為他參與了認屍,看到渾身是血跡、失去了生命的女孩和她那始終沒有閉上的惶恐而絕望的眼睛。她死前肯定祈禱有人來救她,讓她倖免於難,可卻沒有……
君問歸期未有期…第二章(下)
呂鍾手上的石膏已取下,可暫時還不方便打字,他讓他的女友坐他身邊幫他打字。他查詢的是嘉定這地區的歷史,事實也證明這地方曾有過極其悲慘的屠殺事件,而時代是在明末清初。
“刀聲……割然,遍於遠近。乞……命之聲,嘈雜如市……”
呂鍾吃力讀著這些文字,擰了擰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