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有更多婦女和孩子的聲音加入進來,最終彙整合一陣幾十人的大合唱,聲調哀婉淒涼,比哭聲更令人心酸。
我暫時放棄了察看那圖案的想法,直起身來。更多的婦女和孩子正抬著同伴的屍體走向古寨左側,每個人都在仰面向著明月,與其說是引頸高歌,不如說是悲憤號啕。這才是赤裸裸的真實江湖,殺人和被殺,都是瞬間發生的事,生命脆弱得像是隨時都能被吹斷的枯草。
何寄裳跪在巨蟒旁邊,不再唱歌,揚起的右手裡握著一柄雪亮的短刀。
我躍下小樓,走到她的身邊,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一個哀婉的美麗女子是最能打動人心的,這一刻,我希望站在她身後的是大哥楊天,而不是什麼也不能做、什麼都無法給予的我。
“這一次,五毒教與馬幫的仇是徹底結下了,傀儡師的一條命,不足以償還護寨神的命,它是全部族人的希望,是五毒教的護教神分生出來的子孫。殺了它,就等於向整個五毒教挑戰。”她淡淡地自語,刀尖垂下,抵在巨蟒的腹部。
就在巨蟒的七寸位置,赫然露著五個寒光閃爍的三寸長針尖,竟然是從它的身體內部直刺出來的。
有個赤著雙腳的孩子撿到了屍體旁跌落的銀色東西,飛奔著跑過來,放在何寄裳的腳下,共有四隻,都是反射著淡淡銀光的鋼鐵老鼠。
傀儡師的所有殺招都裝在老鼠肚子裡,又在老鼠表面塗抹了令蟒蛇一見就垂涎欲滴的餌料,等它吞下老鼠,便落入了傀儡師的算計。他在恰當的時候按下手裡的遙控裝置,老鼠在蟒蛇肚子裡發動機關,立刻就是開膛破肚的一擊。
“很精妙的設計,馬幫裡真是人才濟濟。”何寄裳冷笑著。
傀儡師狼狽地躺著,腦後流成一攤淺淺的血泊,我被迫殺人,心裡只有越來越重的悒鬱。經過了這一晚,不單單是馬幫與古寨、五毒教結仇,我們的探險隊也會變成馬幫的敵人。
上天最喜歡作弄凡人,越不想看到的結果,就越會不可避免地出現。
“風,我送你一樣禮物——”何寄裳的短刀落下,“哧”的一聲劃開了巨蟒的肚子,一顆雞蛋大的墨綠色蛇膽落在她掌心裡,帶著巨蟒身體裡噴濺出來的淋漓熱血。
蛇膽可以明目,像這樣龐大而具靈性的巨蟒身上挖出來的苦膽,其藥用功效更是驚人。
“傀儡師的老鼠並沒有淬毒,我試過了,你要不要嚐嚐蛇膽?”她的目光中深藏著熾熱,但臉色卻平靜冷漠。
我跨過去,伸出雙掌,等她翻手把蛇膽送入我的掌心。
“謝謝。”我沒有絲毫猶豫遲疑,仰頭吞下蛇膽,任由那種苦澀的腥氣瞬間充斥了口腔、喉嚨,一直滑下五臟六腑。
“你就那麼相信我?江湖險惡,別人送的東西不假思索就吃,豈不很容易上當受騙?”她掩抑著自己的感傷。作為五毒教的棄徒,在江湖上向任何人自報家門時,都會被對方鄙夷並且嚴加戒備,被遠拒於千里之外。再心地善良的人,只要被冠以“五毒教”的標籤,都會成了世人談虎色變的物件。
“我當然相信你,從一開始就相信。”我無法說出真相,但這一點已經不重要了,何寄裳已經被我的真誠感動。
混亂的現場被迅速清理乾淨,婦女和孩子又各自隱藏起來,只有橫躺在大道上的傀儡師與巨蟒。
我走近那個外表迂腐且土氣的中年人,在有效射程內,射殺他並非值得誇耀的事,那顆子彈從眉心進入,從後頸向上半寸的位置穿出,一擊必殺,中彈即死。
唯一令我不解的是,印象中,大名鼎鼎的傀儡師絕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消滅了。他應該明白,自己不是刀槍不入的防彈武士,又怎麼敢大模大樣地暴露在寨子裡的最顯眼處,甘心做五毒教的靶子?
現代江湖在大規模械鬥仇殺時,早就沒有“身先士卒”這個說法了,指揮者往往都是站在陣地的最後面,波瀾不驚,手指不動,等待手下人來報告戰況。
“在看什麼?一個喪命的敵人有什麼好研究的,可惜護寨神已死,這具屍體只能拋在山崖邊,便宜那些半夜裡出來掠食的青狼了。”何寄裳直起身,即將退回小樓。
我懷疑,腳邊這人不是真正的傀儡師,而是個一錢不值的幌子。
明月之下的戰鬥,殘酷的血花飛濺中帶著倉皇的詩意。
古寨一方勝利了,但為了換取勝利付出的代價卻是無比沉痛。我和飛月來得很及時,至少能趕上這一段激烈的殺戮戰局。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我只能暫時放棄自己的想法,尾隨何寄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