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這兩塊螢幕後,我有了更驚人的發現,左上方的螢幕上展示著的是一個身材黝黑頎長的印度人,脖頸上掛著十幾個五顏六色的竹哨,雙目灼灼地凝視著前方。當我站在那塊螢幕前面時,目光正好可以與他對視。
“蛇王昆蒂沙?”一想到他的名字,我的後背上倏地一寒,立即有一層雞皮疙瘩暴跳起來。
昆蒂沙屬於印度北方的無冕之王,擅長巫蠱、馭蛇、下毒、行咒,不僅僅是普通民眾頂禮膜拜的物件,連幾個勢力龐大的土王都對他非常忌憚,甘心每年虔誠進貢給他。如果螢幕足夠高的話,我猜一定能看到他身子下面蠕動糾結的眼鏡蛇,因為那是他的招牌形象,每次盤膝打坐,總是驅使幾百條眼鏡蛇結成蒲團,鋪在地面上。
唐心跟上來,向昆蒂沙合掌行禮。
我敢斷定,螢幕上所演示的全部都是高手對敵的場面,但把這些片斷掛在巖壁上,到底有什麼用意呢?
“風先生,我們向前去吧,能夠有機會見識古人杜牧《阿房宮賦》裡的壯觀場面,總是一件幸事。”
看得出,唐心對這裡的一切並不瞭解,她盯著那些螢幕時的迷惘表情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一路向前,螢幕上顯示出的畫面越來越詭異,因為我發現所有的高手有一個共同點,他們的武功都是以“毒”見長,其中也包括來自墨西哥、埃及、南非、澳洲、冰島等地的怪異門派。
這麼多擅長用毒的高手集中在一起,到底要做什麼?或者說?他們曾經做過什麼、他們面對的敵人又是誰?自始至終,我沒有看到敵人的影子,每一塊螢幕上只有一個人在兇猛地向前進攻。
“風先生,有一件事我該向您道歉的,作為致歉的禮物,我會把那一套《碧落黃泉經》奉上,反正現在我已經不需要了。”唐心臉上淺笑嫣然,比起跟老虎在一起的時候,她彷彿完全變了。
五十步外就是那個明亮的洞口,再過一分鐘我就可以看到傳說中的阿房宮,心情難免有些激盪不安。她說的“道歉”,一定是指在埃及沙漠裡時無端挑起的“盜經”事件,搞得營地裡當時就一團混亂。
“經書在宋九手裡,我把他留在開羅的老城,地點是在三區五十二號街的鴕鳥酒吧裡。你是他平生第一個感到欽佩的人物,相信你們一定能相處得很好。風先生,經書裡還有許多深邃久遠的史前寶藏,足夠你鑽研玩味一輩子,這能不能表示出我的誠意?”
我輕嘆了一聲:“多謝,不過經書應該留給老虎才是,畢竟是他從日本人的凌厲埋伏下拼著性命搶回來的。”
如果唐心就此消失,經書將是老虎唯一的慰藉,我不想連他這點權利也剝奪掉。
“天下寶藏,德者居之。風先生,如果把經書給老虎,恰恰是害了他,只有你這樣的絕代高手,才會正確地處置那些資料。”
唐心轉頭凝視著我,目光變得冷峻而沉靜。
我故作輕鬆地一笑:“好,我接受你的歉意,多謝。”
再向前走了約十步,一股急勁的山風兜頭而來,鼓動唐心的狐裘,撲啦啦直響。風裡夾雜著一陣濃郁的山茶花香,聞之沁人心脾。
我按捺不住,急速搶上幾步,還沒到洞口,視平線以下驀地出現了一座高聳的灰色飛簷,鐵馬銅鈴錚錚錚錚地在風裡振響著,不絕於耳。
“風先生,慢慢來,不要走出洞口去!”唐心大聲告誡,只說了幾個字,我就已經站在了洞口上,眼前豁然開朗。幾百步外,佈置著一座佔地廣闊的古代建築,白牆灰瓦之間透著說不出的工整嚴謹。
洞口是開在半山腰上的,石壁上鑿開了一條之字形迴旋的狹窄階梯,可以一直走到下面的空地上去。
站在這裡俯瞰宮殿,只能看到靠近石壁的前半部分,後面的許多亭臺樓閣彷彿都淹沒在一片輕紗薄霧之中。
建築物的紅色大門是緊閉著的,靜悄悄的毫無人影。
“這就是阿房宮,風先生。”唐心向下面指著,進一步阻止我沿階梯下去。
我略微沉了沉身子,猛然間氣發丹田,向著對面縱聲大叫:“蘇倫、蘇倫,我來了,我們來了——”回聲激盪之中,極遙遠處的薄霧裡倏地出現了一條纖細的影子,轉眼間停在屋頂飛簷之上。
“對面來的是誰?”我壓低了嗓音。無論如何,那不會是蘇倫,因為她的輕功還沒有如此高明。
“什麼?哪裡有人?”唐心驚訝地反問,抬手遮在眉骨上,向前眺望著。
我們的頭頂並非是藍天白雲,而是灰濛濛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