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容。
趙都安皺眉,將問題又重複了下。
母女二人面面相覷,尤金花遲疑道:
“家裡的錢,不向來是大郎管的麼,除了家用開銷,其餘的花去哪裡,卻是不知。”
趙盼扒著飯,冷笑道:
“怕不是與什麼狐朋狗友廝混,花掉了。自己不記得,反倒問我們。”
狐朋狗友?
趙都安獲得關鍵詞,頭頂亮起小燈泡。
原主得勢後,的確結交了幾個紈絝朋友,都是京中一些小權貴子弟,平素沒少享受對方恭維。
之所以墮落的這麼快,也是這幫人的功勞。
否則,一個小禁軍,就算想腐蝕,都找不到社會大染缸的入口。
不過,從打趙都安出事以來,那幫往日圍在他身邊,各種恭維逢迎的酒肉朋友,都默契消失不見了。
簡直人間真實……趙都安心中嗤笑一聲,暗暗記下這條線索,準備空出手來再調查。
“盼兒!”
尤金花慌張地瞪了女兒一眼,見趙都安沒動怒,愈發奇怪,想著許是對方今日被赦免,心情好。
小心翼翼道:
“說來,家裡賬上的餘錢見底了,下個月的銀錢……不知大郎何時方便……”
一家人吃穿用度,家丁丫鬟的例錢,迎來送往……考慮到京城的高昂物價,每月也是一筆錢。
尤金花過的是掌心朝上的日子,每個月省吃儉用,生怕超支。
饒是如此,每月向趙都安討要生活費的時候,仍惴惴不安。
雖然她已經很努力節省,操持一大家子了。
然而這次,大郎並未如以往那般,大罵“敗家”,“吃白食”,質問她錢是不是被偷偷花了。
往日暴戾的趙都安先是怔了下,然後心虛地放下碗筷,溫聲道:
“這次能逃過一劫,花了不少錢打點,等過幾日發了俸祿,再予姨娘。恩,我好了,你們慢慢吃。”
說完,他起身離開內堂,尷尬的簡直要摳出三室一廳。
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不知道怎麼,就把家裡的錢花光了。
“呵,誰能想到我這麼大一個反派,竟然窮的拿不出生活費……”
趙都安自嘲,覺得幹翻張家兄弟,立功搞錢的行動得抓緊了。
只剩下飯桌旁的母女,愣愣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覺得太陽真的打西邊出來了。
……
晚上,主臥外。
趙盼捧著油燈,推開房門,就看到孃親正坐在桌邊。
美婦人只穿著睡衣,鵝頸低垂,氣質溫婉。
手中是少女白日穿的裙子,因跌倒時,不慎擦破了洞,此刻正專注縫補。
完成最後一針,用銀牙咬斷細線,尤金花滿意地看著破洞處一朵繡工精巧的桃花,抬起頭,朝女兒笑道:
“來試試,好不好看。”
趙盼咬著嘴唇,眸子在燈光下躍動著光,走到母親身邊,放下燈,她心疼地攥住孃親的手,埋怨道:
“怎麼不給下人縫。”
尤金花笑道:“婆子眼神不好,晚上再繡壞了。”
然後愧疚道:
“你這個年紀,原該是添新衣裳的,怪娘省不下錢……只能縫補著穿。”
“娘……”趙盼眼圈紅了,心疼道:
“我不要新的,娘你都好久沒添衣裳了。”
趙家並不缺錢,趙都安在外吃喝,一頓飯就夠她們添一身好行頭。
但每月給她們的生活費只勉強夠養家,緊巴巴的,少一文錢都要責罵。
堂堂白馬監使君的家眷,窮成這樣,實屬罕見。
尤金花感動不已,娘倆依偎在一起,抱團取暖。
良久,尤金花忽然道:“你大哥今日有些不一樣了。”
“他不是我哥,”趙盼冷著臉,“狗改不了吃屎,想必是被皇帝敲打了,暫時夾起尾巴,遲早還要露出獠牙。”
尤金花語塞,只是長嘆一聲,她又何嘗不是這般猜測?
只是懷有不切實際的盼望。
“沒準……娘是說沒準……他經過這次的事,變好了呢?男人啊,要磨礪後,才能長大……古人就有浪子回頭……”
“我不信,我只知道他欺負我們,從小就欺負!”
“唉……你小的時候,他剛走了親孃,不喜為娘也應該……”
“別說了,我不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