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都安卻正色道:「臣是覺得不對勁,陛下,你覺得莊孝成此人智謀如何?」
「自然不俗。」
「那就對了,臣回京路上一直在想,莊孝成既然提早就有了與臣同歸於盡的計劃,那以他的才智,必然也會提早安排,自己身死後,匡扶社的運轉問題。」
趙都安語氣認真:
「奉城一戰,逆黨損失慘重,但終歸還有不少餘孽盤踞。
莊孝成只怕早已尋好了『接班人』,在他死後,繼續執掌社團,並且,他寧以身死為代價來殺臣,也意味著,他認為接班人足以彌補他的死亡帶來的損失。」
徐貞觀一愣,陷入思索。
經他提醒,女帝也意識到了這個盲點。
趙都安問道:「陛下認為,匡扶社中,誰可能接班?」
徐貞觀思忖片刻,搖頭道:
「匡扶社中,名望足夠,且能力足夠執掌的,幾乎沒有第二個。
齊遇春和任坤都無法勝任,至於簡文的遺孀,文王妃性子軟弱,朕那二皇兄留下的小世子,又太年幼,只作為旗幟存在。」
趙都安說道:「所以,沒人可以接班?」
「不,你說得對,莊孝成不可能留下一個爛攤子,必然選好了接班人。」女帝站起身,在書房中踱步,思索片刻道:
「但朕的確想不到人選,除非整個匡扶社喪失獨立性,歸附八王中的某一位王爺。但這又不像莊孝成的性格……可除此之外,還能有誰呢?除非徐簡文復活,否則匡扶社難逃分崩離析下場……」
趙都安愣了下,腦海中突兀掠過一抹靈光,驚訝看向貞寶:
「簡文復活……陛下覺得有這種可能?」
徐貞觀也愣了下,她哭笑不得:「朕只是打個比方。」
然而趙都安卻抓住了腦海內的靈感,擰緊眉頭,搖頭道:
「不!不是比方……我在想,若莊孝成真的已經徹底歸附了某位王爺,大機率是靖王或慕王……不重要。
重點是,倘若他真歸附了,那刺殺我這件事,就不該只有匡扶社獨自來做,莊孝成肯定會以社團為籌碼,向某位王爺換取強者支援。
那樣一來,有了王爺的幫助,他就沒必要非和我同歸於盡了……」
「所以,他大機率沒有賣身。那有沒有可能,簡文真的活了?或者說,當初就沒死?」
趙都安說出了這個有些驚悚的猜測,雖然離譜,但當排除了一切可能性,從邏輯推導上,這的確是最「合理」的結論。
女帝也怔了怔,說道:
「朕當初親眼目睹簡文死於亂軍中,屍體也仔細檢驗過……」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猛地閉上了嘴巴。
趙都安目光灼灼盯著她,道:
「蠱惑道人!那個國師!我記得,當初國師也是死在了政變中,也留下了屍體,但事實證明,他沒有真的死去!而是還活著!
當日在宮中的,只是他的一具『替身』!而蠱惑道人乃是簡文的門客,參與了政變!」
徐貞觀張了張嘴:
「你是說,蠱惑妖道也用秘法,幫簡文逃脫必死的命運?當日進宮發起政變的,並非簡文的『全部』?
不……你這個猜測毫無根據,蠱惑妖道能做到死而復生,乃是其主修的神明緣故,極為罕見……」
趙都安打斷她的話:
「是啊,正因為罕見,所以陛下能保證,他沒法幫助別人也製造一具『分身』麼?簡文當日政變,是否也會想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何況,陛下難道不覺得,莊孝成聚集起餘孽太順利了麼?究竟是什麼給了他底氣,始終帶領一群江湖人,和朝廷鬥爭?
只是因為不甘心?若真的不甘心,又為何肯與臣同歸於盡?這豈非自相矛盾?」
徐貞觀被他一頓搶白,突然啞口無言!
腦海中也不由有些亂。
她並不是沒懷疑過簡文是否真的死透了,只是皇宮中簡文的屍體反覆查過,並非偽裝。
而且,三年裡簡文也從未露過面。
不過……
若真是蠱惑國師所為,那這「三年的失蹤」也能解釋了……蠱惑道人同樣消失了近三年。
因為分身的製造需要撕裂一半的神魂。
分身死去,餘下的半條命會陷入長期的虛弱,連蠱惑妖道都藏起來養傷了兩年。
那簡文藏起來養傷,將莊孝成擺在明面上,豈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