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週天,沉沉睡去。
次日,江留醉醒來時,小門處又放好兩個饅頭一罐水。他聚氣於指上,往石牆上一戳,一記穿金指倏地奪空而去,“噗”地戳出一個小坑。江留醉不勝驚喜,立即又舞了幾招,確定內力盡復,這才樂顛顛地去啃饅頭。
他既已復原,別無他念,靜坐回想連月來發生的事。酈遜之初識胭脂,是在昭平王府門外,那追擊的黑衣人,是不是失魂令控制的殺手?紅橋鎮遇襲,胭脂和雪鳳凰僅被點穴,襲擊目標直指酈伊傑父子。在杭州,救靈縈鑑的蒙面人帶她進了酈府別苑,當時他想尋花非花一起搜尋,卻被胭脂阻攔,這前後莫非有因果關聯?冷劍生與靈縈鑑師徒倆,最瞭解他的身世,胭脂能如數家珍地道來,是否與他們熟識?她曾說想拜魔境主人為師,如今這一身功夫,像是出自異域,看來她早已心想事成。
江留醉閉目暗想盤根錯節的過往,胭脂獨獨找上他們,只因他身份特殊?還是為探聽更多酈家及失銀案的事?他猜想胭脂會來救他,既然她知道燕家囚禁假酈伊傑的地方,也會有辦法打聽到他的下落。那麼,一旦脫身,他要不要再和胭脂在一起?
他胡思亂想間,鐵門忽然響起“篤篤”聲,江留醉走過去,回敲了兩下。送飯的小門頓時開啟,露出胭脂的一雙笑眼。
“你真的在這裡!”胭脂說完,喀嚓喀嚓地撥弄密室的小鎖,推門而入。江留醉苦笑,心想她真是神通廣大,便道:“你必是向斷魂學了不少機關之術,沒有你打不開的門。”
“咦,我來救你,為何像要害你!嫌我來得太晚?昨天去了一趟烏啼巷,被耽擱了。”胭脂攙住他,略一搭脈,驚奇地道,“虧我想助你逼毒,你竟能自行解毒!”
“嗯,花了大半日,所幸毒藥不算厲害。我的兵器暗器叫他們給搜去,別的倒罷了,那對小劍是師父給的,不能丟。你神機妙算,知道他們會藏去哪裡?”江留醉提步往外走去。胭脂歪了頭想了想:“燕郡主斷不會把男人的東西收在屋裡,依我看,就在這左近也說不定。”
密室外即有岩石堆砌的階梯往上,兩人走了五、六級,胭脂按動右側一個凸起的花紋,頭頂有隔板緩緩開啟。江留醉跟隨胭脂走出去,穿入僅供容身的一個洞中,再往外看去,原來密室竟在一座假山下方。
胭脂探得外面無人,招呼江留醉走出。假山所在的庭院皆以石造,石橋、石堤綿延水上,中有一座石臺,臺上有樓閣,戶牖雕刻精奇,又嵌以五色琉璃,金碧閃耀,倒映在奇石嶙峋的水影中,格外璀璨壯美。江留醉想起這番麗景當是斷魂所造,暗自讚歎。
胭脂煞風景地道:“這間養性閣也是關人用的,燕郡主小時候不聽話,就被關在裡面。這兩座石橋都會沉入水中,到時叫天不靈叫地不語,只能乖乖讀書刺繡。”
說到燕飛竹,江留醉忽然記起一事。燕飛竹的碧玉耳環落在藍颯兒手中時,小童曾說過,那對耳環根本就不用偷。胭脂對燕家諸事瞭如指掌,燕家一定有他們的內應。
胭脂見他不出聲,以為他發愁失物,便道:“養性閣的石橋既在,我們進去瞧瞧如何?”
兩人悄然掠入閣中,胭脂熟識機關,幾下開啟閣門,無驚無險走了進去。江留醉一眼看到自己的小劍和暗器隨意堆放在桌上,立即上前清點。胭脂舒了口氣,蹙眉道:“東西找回,快走為妙。燕飛竹想抓你我,看來有意與酈家決裂,燕陸離謀反在即,我們不能久留。”
江留醉應了,收好東西,笑道:“我聽你的,我們走為上。”胭脂莞爾一笑,正想與他攜手走出,外面傳來聲響,燕飛竹領了一隊家將往假山處走去。江留醉小聲道:“等他們進去,立即腳底抹油如何?”胭脂點頭。
待眾人身影沒入假山石洞中,江留醉和胭脂即刻身形飛展,橫掠過另一隻石橋,朝相反的方向疾奔。胭脂熟門熟路,很快引他走上一條無人小路,避開巡護家將的視線,彎彎繞繞疾走數百步,穿庭越戶,終於順利地遁出嘉南王府。
出得王府,江留醉渾身一鬆,腿腳一軟,連忙扶住一棵大樹。胭脂關切地道:“你功力初復,先調息再說。”江留醉默默運息,過了片刻,緩過氣來。胭脂便領了他,七穿八繞,去到幾條街外的一家酒樓上。
靠店內牆面坐了,避開閒雜人等,胭脂神色嚴峻,低聲對他說道:“我昨夜去了烏啼巷,酈王爺並不在那裡。”江留醉的心一提,顫聲道:“他有危險麼?”
“不好說,燕家軍有六萬人駐紮在翔鴻大營和雲翼大營,酈家的人說,王爺隻身去那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