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他今日身上換了件玄黑軍服,身上掛劍,比起往常愈發一身寒冽,入殿前,忍不住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伏廷回頭,見她在他腰上看了一眼,明白過來。
她是提醒他別嚇著寺裡的僧人。
他將劍解了,拋給近衛,才隨住持進去。
住持一路做請,引著二人到了後院禪房前,呼了聲佛號,停下說:“得知大都護與夫人要來,特地空出了寺中最好的兩間禪房,只因寺院乃清修之地,只能冒犯請大都護與夫人分房住了。”
棲遲聞言,多少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先看了一眼伏廷。
他目光沉穩,一如平常:“知道了。”
住持道了謝,退下了。
他在此時轉頭看來:“看什麼?”
原來早就發現了。
棲遲眼一動,轉開:“沒看什麼。”
他多少猜到了些,嘴角忍笑,轉頭去看那禪房,兩間是挨在一起的,都差不多,只不過左邊一間朝南,光亮堂些。
他先走進了朝北那間。
棲遲見他進去了,便進了南面的。
新露和秋霜跟進來,手腳麻利地為她料理了一下房中。
只一會兒,秋霜便悄悄走近:“家主是故意住入寺中來的?”
棲遲點頭。
哪裡是為了什麼春光,只是見伏廷是動了真的,在都護府裡或許會不方便她安排,出來了會便利一些。
秋霜又小聲問了句:“那家主可有計較了?”
她蹙起眉,輕輕搖了搖頭:“文書要送到理應要花些時間,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秋霜轉頭與新露對視一眼,都不再多言,只當是來此遊春來了。
……
棲遲在禪房裡待了片刻,出來時,日頭不過剛升起。
這後院裡種了些花樹,只是北地春晚,其實所謂的春色還不如都護府,一截桃花枝挑出來,枝光禿,花剛結了骨朵。
她站在樹下,卻也沒用心看,只在想著這樁棘手的事。
伏廷正要出寺,經過時停了下來。
棲遲側對著他,站在樹下,大約是因為要來佛寺,今日頭上綰著莊重的雲鬢,未戴貴重首飾,素淨的一張臉,卻更顯得雪白。
也不知在想什麼,竟沒注意到他站在一旁。
他也不出聲,看到枝頭一截桃枝掃著她鬢髮,再看她,卻仍在出神。
他伸手,將那截桃枝折了下來,又看了看她臉,手捏著,比在她髮間,瘦枝綴骨朵,襯著她的發,卻似個裝點似的。
看了看,還是拿下來了。
是沒有捉弄她的心,想到他身為大都護,卻身無餘錢,總不能給自家夫人只簪一支桃枝。
棲遲感覺發上被什麼碰了一下,終於回了神,轉頭看來,才發現他站著,手上已拿上馬鞭,另一隻手裡,卻捏著一支桃枝,問:“那什麼?”
他隨手扔了:“剛折的罷了。”
說完往外走。
“去軍中?”她問。
“嗯。”他往前走遠。
棲遲想還好是去軍中,看著他走了,忽而覺得發上似有什麼,伸手去摸了一下,摸到了一顆花苞。
捻在指間看了看,也不知是何時沾上的。
作者有話要說:當家:見什麼啊大寶,我倆天天見。
伏廷:誰?誰在說話?!
棲遲:誰啊?不知道啊……
第四十四章
寺中日子; 枯燥; 且一成不變。
講經房裡,住持講經的聲音沉緩寧靜。
諸位僧人安安靜靜地坐在下方的蒲團上; 鴉雀無聲。
最前方,棲遲端正跪坐,也在聽經之列。
一篇經講完了; 住持合上經書,恭敬地問:“不知夫人聽到現在; 有何見解。”
棲遲卻並非真是來聽經的,只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只是過來尋常小住的模樣罷了,方才甚至連他所講的一句經文也沒在意聽。
她雙手合十; 將問題拋還回去,溫聲說:“還請住持賜教。”
住持呼了聲佛號,道:“佛說四大皆空; 心境豁達; 便可超脫塵世。”
棲遲問:“如何做到四大皆空,心境豁達?”
住持答:“放下掛礙; 便可無慾無求。”
棲遲聞言不禁笑了一下,這世上有幾個人能真正放下掛礙?
她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