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長雍無聲地長長嘆息,拍撫著金穗的背,像哄孩子一般哄她入睡。金穗半夜常常做噩夢,他得警醒著叫醒她。因金穗睡不好,兩人常常早睡晚起,府中長輩們倒也沒說什麼。
因著金穗沒插手姚府內院事務,各家原是怎麼過的,現在仍舊怎麼過。
數日後,姚太后的懿旨再次到達梁州,因姚太后數次下的懿旨讓人聞所未聞,匪夷所思,有不少官員專門盯著她的懿旨。這回的懿旨明面上倒沒什麼錯,只是讓姚長雍去伯京侍疾而已,可問題是,嵩雲寺的高僧曾說過,姚長雍最好不要離開梁州,否則將危及性命。
姚太后明知空靈大師的批語,卻下了這道懿旨,這是讓姚長雍去伯京送死麼?
兩年前姚長雍中毒的舊案再度被翻了出來,大家都看出了些貓膩,或許,給姚長雍下毒的那個人就是姚太后?果真是最毒婦人心啊!父女倆是一路貨色。
姚太后沒想到下了一道懿旨引起各家如此揣測,皇帝耳目聰明,路聽八方,一些隱秘事他可能不知曉,但世家裡的暗流和謠言還是能探知的,當即嘔得吐血,著急上火,嘴裡起了幾個火泡。
太醫們束手無策,開了多少降火的湯藥都不頂事。甚至有太醫建議皇帝去後/宮轉轉,“降降火”。
姚太后問及皇帝身體,楊公公在一旁聽得此言,心念一動,使了個小宮女去淑妃宮裡打小報告。
於是。在皇帝夜遊御花園時,史淑妃穿一襲清涼“降火”的白衣站在花叢裡,執燈太監乍一看以為見鬼了,宮燈落在地上燃燒成灰燼,高喊“鬼啊”。
綏平帝日日操勞,本就睡得不好,恍惚的宮燈下,一女子穿白衣,披散青絲,髮絲飛揚。更可怖的是。那女子臉色蒼白。偏偏嘴巴描成鮮豔的紅色,露出的手掌細弱如柴,朝他伸來,朱唇輕啟。一聲嬌滴滴的“陛下”還未叫出來,綏平帝驚得面色煞白,強制鎮定心神,暴喝:“你是何人,在此裝神弄鬼!?”
史淑妃大驚失色,眸光幽幽地望向綏平帝,滿是失望之色,正要解釋,只聽綏平帝踹開那個叫鬼的執燈太監。喊道:“來人,抓刺客!”
史淑妃未能反應,已經被一干侍衛抓了起來,尖叫推搡間衣衫半露,酥胸半敞。兩條雪膩而又細弱的臂膀完全敞露在宮燈下。
侍衛長審問後,一臉豬肝色地向綏平帝稟告。
綏平帝一張臉由白變綠,由綠變紅,最後轉為鐵青,喝道:“史淑妃不守婦道,藐視宮規,驚擾聖駕,半夜裝神弄鬼,給朕打入冷宮,貶為末品更衣!”
慌慌張張拽衣賞合領口的史淑妃哭求喊冤,卻是無疾而終,被太監和宮女們抓住胳膊腿兒,連夜扔進了冷宮。
從此,後宮中再沒有史淑妃的音訊。這個傳說與江夏王世子妃行動神韻極為相似的女子,就此銷聲匿跡,於不知何年何月葬身於冷宮古井,數年後屍骨腐爛,連是誰的骨頭不知道,綏平帝更不記得曾經有個為他懷了孩子又小產的淑妃。
彼時,淑妃已是他人。
金穗收到史露華被打入冷宮的訊息,當年的氣憤早已忘得一乾二淨,甚至起了淡淡的憐憫,她正沉浸在姚長雍隻身前往伯京的擔憂中,即便是憐憫也只是淺淺的一絲,很快消失不見,轉手把這訊息傳給了馬保榮。
馬保榮欣然笑納,他不明白深宮裡的情況,只以為史淑妃一直很得寵,能把史淑妃拉下來很不容易,解氣的同時,暗中答應會幫姚府年輕的主母查詢黃老爹的訊息,許大人那裡他也幫忙審問,簡直把王老五當做敵國奸細來審了。
姚府氣氛低迷,對於姚太后誰都不看好。
姚真真惶恐下來找金穗時,金穗說了史露華被打入冷宮的經過。
姚真真笑得直揉肚子:“四嬸孃,呵呵,誰叫她當年算計大姐姐,果然是報應不爽!進了冷宮,她就甭想再有翻身的機會!”
“是啊,史露華的確是自作孽。”金穗嘆了口氣,當年史露華年歲不大,心思就那麼歹毒,思維縝密,要不是她尚未修煉成精,她們三個人根本沒辦法找出來是她。
史露華嫉妒心太強,這些年在宮裡想必害了不少人,不然,也不會落個如此悽慘下場,據楊公公所言,史露華被打入冷宮後,沒有一個人為她求情。史家落敗,皇帝懲罰起史露華來,更是毫無顧忌。
金穗也從中看出皇權的雷霆之力,對姚長雍此行越發添了一重憂慮。
姚真真見金穗皺眉不展,轉了轉眼珠子說道:“四嬸孃,我們不說史露華了,沒得壞了心情。過兩日,老太太要去嵩雲寺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