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同輩之間互相廝見,大奶奶袁氏年紀在而立上下,津二奶奶孫氏二十多歲,袁氏貞靜和婉,孫氏臉上的笑容便顯得張揚了些,眉目疏朗輕快。
津二奶奶孫氏身後站了一個嬤嬤,那嬤嬤抱著一個虎頭虎腦的白淨男孩。才得五歲年紀,睜著一對烏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打量金穗。金穗心裡便有了數,姚家第四代的曾孫只得這個叫做姚一帆的小男孩,津二奶奶心寬些倒也是常理。
跟兩位奶奶見了禮。姚老太太招呼金穗坐回去,拉著她的手問些家常話:“年紀幾何?是否讀過書?讀了幾年?都學了些什麼?在哪裡上的學?”
金穗都一一答了,姚老太太便笑道:“怪道生得這樣明理識數,和大家的小姐也不差的,原是父母用心教養的緣故。”
“老太太謬讚了。”金穗謙遜道。
姚老太太很滿意,雖說祝葉青來信上如何誇讚黃家姑娘教養的好,那也沒有眼見為實來得放心。且姚長雍雖知一些席氏的秉性,但他一個男孩子,總不好在祖母母親面前嚼舌根,說這些個東西。因此姚老太太和姚大太太等人都認為席氏是真助人為樂。捨己為人的女子。
別人不說。只姚老太太和姚大太太兩人,見了金穗心裡都是五分滿意,五分憐惜。到底她的父母是因自己家的孩子而沒了的,這是多少銀子都無法彌補的。姚大太太瞥了眼不自覺瞪大眼的姚三太太,心底難免浮出一絲得意。
她私底下聽下人說,姚三太太在自己屋子裡跟丫鬟們嚼舌,取笑救姚長雍的人家是粗野鄉人,來的這個黃姑娘必是上不了檯面的,虧得長房把個小姑娘當做恩人似的供起來,姚長雍還專門去接人。
姚老太太也不好跟金穗一個小孩子道謝,只得細細關懷:“我聽祝掌櫃說,黃姑娘的身子不好。如今可好些了?藥還吃著麼?”
“去年的時候因著風寒大病了一場,先是我們那兒的一位曹大夫瞧的,後來是顧大夫瞧的,到今年是大好了,如今還吃著養身子的補藥。”金穗笑著回答道,並不說風寒的起因,大家心裡明白就是了。
姚老太太便笑道:“是顧曦鈞顧大夫麼?那是個好的,脾性壞了些,醫術卻精湛,有他給你瞧病,我倒是放心多了。”又笑道:“既是養身子,我這裡攢著不少經年的藥材,短了什麼,叫人來回一聲,直接給你送去。”
姚老太太聽她聲音裡摻著一絲沙啞,知金穗咳嗽損了嗓音,心裡便惦記著給金穗弄些補嗓子的藥,再把顧曦鈞叫進來問問金穗的身體情況。
金穗稚嫩的聲息緩緩響起,不緊不慢的:“多謝老太太憐惜,先前姚四爺和慕容公子已經送了不少補藥,在楚王府裡住了一段日子,身子早大好了,都是託了老太太的福。如今是真大好了,顧大夫說,只要慢慢養著便是了,吃大補的藥反而浪費了。”
姚老太太等人皆是輕聲慢語,金穗不自覺地也放緩了音調。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雖說是大好了,到底損了底子,斷不能斷了補品,你都聽我的。我這個老太太別的不愛,就愛給姑娘們調理身子,倒顯得我這個老婆子還有些用處。”姚老太太說著笑起來,一副不容金穗拒絕的表情。
姚大太太就說:“老太太言重了,老太太是我們家的主心骨,一大家子指盼著老太太拿主意,是真正的德高望重。”
姚二太太沒動,跟個佛似的坐著,雖坐在右手下第一位,但不特意去瞧她,很容易把她忽略了。
姚三太太笑道:“老太太管著家中大情小事,真要如此說,當真是做兒媳們的不孝了。”
“你們真要多上上心,家裡爺們立得起來,才是為我分憂。”姚老太太說完,不管姚三太太變色的臉,自顧對金穗道,“你來瞧瞧我們家的姑娘,雖和你差著輩分,到底和你同輩的姑娘們如今都是姑奶奶了,瑩瑩,真真,都上前來,和黃姑娘見個禮。”
立在大奶奶袁氏身後的姚瑩瑩,和立在津二奶奶孫氏身後的姚真真便上前來見禮,金穗連忙站了起來。姚瑩瑩和她母親一般貞靜柔順,瓜子臉,姚真真則是討喜的圓臉,天真可愛,骨碌碌的大眼將金穗看了又看。
姚老太太笑道:“這個是瑩姐兒,和她四叔同一年的,這個是真姐兒,比你差著一個月,才過完生辰的。”這就是姚老太太要問金穗年紀生辰的原因了。
姚瑩瑩和姚真真見禮,金穗有些手足無措,不敢受禮,偏偏姚老太太拉著她的手:“既然差著一輩,讓她們行了禮,黃姑娘原該受這一禮的。”這是隱晦地讓姚瑩瑩和姚真真代替姚長雍向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