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在姚家參加過不少宴會,尤其是壽宴和喜宴,見過姚家族人,臉面上都不陌生,憑著背誦下來的姚家族譜。加上姚瑩瑩和姚真真的有意引導,很快弄清了各人身份,把名字和人對上號,而方才的男人就比較陌生了。
姚一飛一個小小人兒,初時對金穗身上璀璨的嫁衣很感興趣,到底小孩子心性,坐不住,一會兒便吵嚷著要出去。婦人們便順著話相繼去外面坐席了,姚瑩瑩和姚真真要幫忙照顧客人,自然也不能多待。
等人散了,金穗輕輕扭了下帶著沉重鳳冠的脖子,心想著,老這麼壓著,脖子會不會給壓短了?書裡形容古代美人“修長”的脖頸,沒有被沉重的頭飾壓短真是奇蹟啊!
感嘆一回,她開始打量四周,不出意外的話,這間房間將是她未來很多年的臥房。屋內紅通通的一片,傢俱全部是前一天黃家送過來的,因黃老爹對這套傢俱特別上心,金穗跟著黃老爹細細檢視過,在這全然陌生的房間裡總算找到一點熟悉的感覺。
蘭娘問道:“四奶奶趁著這會兒可以吃些東西墊墊肚子。”
金穗收回打量的目光,不答反問:“我能先把鳳冠摘下來麼?”她被“四奶奶”這個稱呼寒磣了下。
蘭娘噎了一下,想了想,道:“規矩上倒沒說不可以摘,先取下來可以,可晚上鬧洞房的時候莫忘了戴上啊!“
金穗連忙點頭,取下來輕鬆一會兒是一會兒,沒得累了自己的脖子。蘭娘和曉煙幫助金穗摘了鳳冠,金穗吃了一盞茶,姚真真領著秀枝送了一食盒熱食,金穗覺得很餓,但是又沒有多少食慾,就著一碟子八寶片鴨,一碟子手撕捲心菜,一碟子豆腐丸子湯,吃了小半碗粳米飯。
陸陸續續有姚家宗婦來認新媳婦的臉,其中不乏輩分長者,金穗以為那些繁瑣的婚俗已經很累人了,原來見這些宗婦才是最累的,戴著鳳冠行禮,別提有多遭罪了。
金穗渾渾噩噩的,宗婦們的臉只記住兩三張比較有特色的,苦捱到鬧洞房,姚家子弟好容易逮到能鬧一回高高在上的姚長雍,自然是百般刁難,這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隔三差五的,窗戶外面有人唱洞房歌。金穗初時沒反應過來,等聽出一首特直白的歌兒之後只差沒暈過去。
“言傳”版的春/宮歌,有木有!
又有人唱:“……解其紗衣,褪其錦褲……分其纖腿……上下其手……”邊唱,還邊有悠揚的古琴伴奏。
金穗臉色爆紅,好想咬死外面那倆唱歌的男人和女人!
姚長雍臉色也紅了,咳了一聲,給眾人遞個眼色,男人們怕姚長雍事後報復,而且鬧得也差不多了,便識相地退下,聽到歌聲的女人們一個個臉色緋紅地走了出去。
姚長雍看了眼下巴貼到胸口的金穗,出去和唱歌的人吩咐了幾句,唱歌的男人在“陰陽相合”這句戛然而止。
大概姚長雍也不好意思,外面安靜了會兒,他方才進了來,丫鬟僕婦們羞得不行,都不敢直視姚長雍,姚長雍咳了聲:“這屋裡沒你們的事了,出去吧。”
領頭的嬤嬤面不改色地說了幾句吉利話,領了賞,魚貫而出。錦屏關上門時突然意識到,四爺和四奶奶不需要人伺候麼?旋即,她搖搖頭,聽主子吩咐吧,主子需要伺候的時候當然會叫她們。
姚長雍走到特大號的大床邊上,沉默地站在金穗面前,俄而,輕聲開口問道:“穗孃兒,要用晚飯麼?”
金穗忍了忍羞澀,儘量不讓自己受那些豔歌的影響,乍聞這個只有黃老爹會這麼叫她的稱呼,有些吃驚:“姚……四爺,你怎麼我的乳名?”
姚長雍強裝自若地說道:“我聽你爺爺這麼叫你,難不成你喜歡我叫你四奶奶?”實際上,他聽黃老爹這麼叫金穗是在金穗七歲的時候,之後,黃老爹在他面前提起金穗時都說的“老漢的孫女兒”。
他可不敢說他做過那樣旖旎的夢,在夢裡喚過千百遍了,所以一旦有機會改口,改口時就這麼自然。
“噗!”金穗被逗笑了,連連搖手,“罷了,你私下裡還是叫我乳名吧。”
“好,穗孃兒,”姚長雍深諳打蛇隨棍上的精華,順口又叫了一句乳名,“那你私下也叫我名字好了,叫我長雍吧。”
金穗想了想,咂摸了下“長雍”二字,覺得自己還可以接受,便點了點頭,但要她像姚長雍那般順利地改口,可能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畢竟她這些年一直都是叫的“姚公子”。
關於稱呼的問題,兩人達成了一致,金穗磨磨蹭蹭地和姚長雍吃了點夜宵,她喚了曉煙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