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護”下出了客棧,他摸著被打碎的眉骨往水龍局住的客棧走,心想,這個樣子應該是挺窩囊的。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女人的聲音,既好聽又溫柔,聽上去很是關切:“不要緊嗎?包紮一下吧。”
轉身一看,是薛靈鳳。
深冬,她在積雪遍佈的長街上著一襲及地的紅裙楚楚地站著,紅色織錦羽緞的斗篷,邊緣是一圈雪白色兔毛,包著她一張紅彤彤的玲瓏小臉,煞是惹人心疼。
三年未見,比之於以前添了三分成熟,兩分風韻,還有一分隱隱的愁怨。這愁怨,大抵是因為重逢南宮火麟,舊時的恩怨情仇統統襲來的原因,薛靈鳳小心隱藏著這份愁怨,南宮火麟卻偏偏看得出來。
美人含愁,這要是以前,南宮火麟哪裡受得了,可如今,他心裡想得更多的是,看到薛靈鳳,那必是薛家來了,薛家既來了,那南宮雲霆,會不會也來了?
而竹嬈說,封城也在平寧城……
正想著,薛靈鳳已經走上前來,拉著他就往醫館裡走。
南宮火麟想到三年前沒有如約娶她,分別時對她也著實是決絕,不免生出幾絲愧疚,任她拉著進了醫館上了藥。
薛靈鳳一路上訴說著這幾年的經歷,因為三年前的事,她和家裡鬧不好,一個人出走,遊歷了三年。她此次來平寧城是一個人來的,可是薛家人馬也來了,薛老爺子幾番勸她,才終於留下她和薛家人住在一塊。至於南宮雲霆是否有來,她並不知曉,只是聽說他這幾年憑著雷電獵豹攻城略地,好不威風。
醫完了傷,南宮火麟送薛靈鳳往客棧走,夜深人靜,冬天的風又烈又寒,南宮火麟給薛靈鳳弄了個湯婆子拿在手裡,薛靈鳳也要南宮火麟拿著一個,他拗不過,只好一人拿著一個湯婆子往回處走。
看薛靈鳳一路從容坦蕩,完全沒有因為三年前南宮火麟既悔了婚又趕她走而積怨在心,南宮火麟心裡好受了一些,卻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怪我嗎?”
薛靈鳳怔了一怔,臉更紅了:“如何怪一個深愛的人呢?你教教我?”
☆、別時茫茫見時惘
已是夜深了,審神司的卷宗室裡只有尹封城一個人還在伏案忙碌。
三年前拿到玉牌的那一天,她歡天喜地,本以為會被安排和冢傲一起探查奇難怪案,亦或者,和展卓一塊兒,制裁犯罪兇手,又或者和耄耋一塊兒……耄耋是幹什麼的,她也不知道。
但現實往往在給她一個幻想後再來一記當頭棒喝,她被安排在暗無天日的卷宗室管理卷宗。
尹封城再也想不到比在卷宗室還枯燥乏味,磨人性情的活了。這三年她所做的,無非就是將種種完結或者擱置的案子梳理謄抄,整理成卷宗,分類存放起來。
這工作不費腦子,偏又極其苦重,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案子等著她整理,更別提每個月,還有從各地的分部送來歸檔的案子。偌大的卷宗室像迷宮一樣盤根錯節,而管理人員,卻只有她尹封城一人,忙起來就在這書堆裡睡上幾天,也是常有的事。
好在卷宗室門庭冷落,過了的案子鮮少有人問津,尹封城經常馬虎行事,胡亂謄寫一通,或者胡亂歸屬案子,也是常有的事。
但有一個人,卻是這卷宗室的常客。
尹封城整理完今天的最後一份卷宗,攥了攥手上的玉牌,走到門口張望了一番。
那個人常來借閱新整理的卷宗,他使的玉牌,是印有審神司特殊標誌的玉牌,有許可權借閱任何卷宗。只需將玉牌押在尹封城那裡,歸還的時候再取走即可。
尹封城手裡攥著的,便是他的玉牌,玉牌上的名字,卻是“無名”。
由於他總是還了一卷又立刻借出第二卷,這特殊的玉牌,也就常年擱在尹封城手裡沒有歸還給他過。
人沒有來,尹封城又伸長脖子往街上看了看。到今天為止,他已經有六十天沒有來了,再不歸還卷宗,這玉牌可要上交了。
尹封城搓搓手,裡外踱著步,有點不耐煩,但還是不死心,想等他出現。
果然,就在尹封城第三次踱步出來時,那個人出現了。
“真是抱歉讓你等得這麼晚。”那人取下斗笠,露出一張劍眉星目,無比英俊的臉。每每看到這張臉,尹封城總覺得,那些個戲文裡英雄,俠士,就該統統長得這個樣子。
“我也不是刻意等你的,幹活幹到這麼晚的。”她一顆心放了下來,卻還是語氣冷淡,“要借什麼?”
“昨天審的侵害少女案。”無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