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管事這個時候來,吳怡知道必是跟方玫玉有關,“請到偏廳。”
路管事到了偏廳並未進裡屋,只是在外屋隔著幾道簾子給吳怡磕了個頭,“小人路大有,給表姑奶奶請安。”
“起來吧。”吳怡示意丫環給路大有看坐,“路管事一路辛苦了。”
“為老太爺辦差,不辛苦。”
“您此番前來是為了……”
“我們家老太爺和老太太並幾位老爺聽說表少爺帶了外室上路,又聽說外室有了身孕,想要見一見,特命小的前來接她過府。”
吳怡心一沉,以方玫玉的身份無論是外祖父還是幾位舅舅,都沒有見她的道理,別說是她,就算是上了族譜的二房姨太太,都沒有這樣的資格,她知道這是外祖那裡對吳承宗處理方玫玉的事不滿,打算越俎代庖。
“如今天色已晚,就算是接到了人也不能走夜路,路管事不妨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吃過早飯,早早啟程。”
“如此也好。”路大有知道吳怡說的是實情,他如果不顧天色已晚硬讓方玫玉“上路”,怕是方玫玉要起疑心,在沈家鬧起來就不好了。
“周實家的,送路管事到客院歇息,吩咐廚房備上一桌上等的酒菜。”
“是。”
送走了路大有,吳怡有些為難的扶著腰勉強站起來,方玫玉雖然明知道吳承宗是有婦之夫卻不顧廉恥勾引他,又大著肚子要跟著他進京示威,卻罪不至死,更不用說吳承宗走之前將方玫玉託付給了她,如今她什麼也不說就讓路大有帶她走,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 紅裳,咱們去一趟海棠院。”吳怡把吳承宗和方玫玉,安置在了東院的海棠院。
方玫玉自從吳承宗走了之後,心裡總覺得不踏實,吳承宗在廣東時對她可謂言聽計從,她有了身孕之後更是百依百順體貼入微,在坐船回京的這一路上,更是珍貴補品如同流水一般的給她用,可妾身不明,始終是她身上的軟肋,到了沈家,吳怡那一句一句的方姑娘,更像一根一根的釘子一樣紮在她的心上,姑娘,有大著肚子的姑娘嗎?
“太太,您不必著急,老爺在劉家必定是要被留下來飲宴,路途又遠,沒個五、六日回不來。”任婆子是方玫玉在廣東時特意找的會說官話的婆子,一路上也是她一直哄勸著方玫玉。
“以後不要叫我太太了,叫……”叫什麼?叫三奶奶?她再傻也知道她沒那資格,叫姨娘?她還未給正室敬過茶,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她是商家女,自是知道權勢的重要,為什麼劉家的船隊通行無阻,就算是普通的管事也能跟當地的官員推杯換盞,還不是因為劉家的東家是是前首輔之子、安親王的親小舅子、當初的吏部尚書如今的太子妃之父的吳家內弟,鎮海侯夫人的嫡親七弟。
而方家,卻處處要仰人鼻息,人家吃肉他們喝湯也要看人臉色,吳承宗年少有為,英俊瀟灑,又無一絲商人的市儈氣,她對他是一見鍾情,明知道他有妻室也要厚著臉皮跟他,只覺得跟他一回,這一世也不算是白活,從商家女,到官家婦,她在廣東也算是明白了這其中的不同,更不用說方家自從有了吳承宗這個靠山,總算抬起頭來過日子了,那些原本都不拿眼皮夾他們的官員,也一個個的換了臉。
她隨著吳承宗回京,走之前母親也曾經提醒過她,官家不比商家,規矩大得很,在廣東她是一人獨大,回了京她卻只是一個妾,每日都要看人臉色過活,勸她不要跟著回去,反正吳承宗好不容易在廣東開啟了局面,吳家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廣東這塊大肥肉,吳承宗總會回來的,到時候又是她的好日子。
她卻知道,如果她得不到吳家的承認,她生的孩子也不會是姓吳的,頂多了是一個商家女的私生子,不會有什麼好前程,更不用說萬一是吳三奶奶跟著來了,她又算是什麼?
就算是為了孩子,她也要走這一遭,她也做好了吃苦低頭的準備,卻沒有想到見到的第一個吳家的女人,已經出嫁的五姑奶奶,對她絲毫不假辭色,就連是下人對她也頗為鄙夷,吳承宗在時還好,吳承宗走了,沈家的僕人對她連施禮都敷衍。
就在此時,院子外面一串燈光閃過,有人輕輕叩門,門開之後,一串燈籠之後,是環佩之聲。
“五姑奶奶來了。”丫環剛剛進來通傳,就聽見外面有人說話。
“方姑娘可在?”
“五姑奶奶請進。”方玫玉理了理身上的衣裳,起身相迎。
她在廣東時雖也是僕婦環繞,遇上吳怡才知道什麼是官家奶奶的氣派,只見四個頭臉整齊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