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用眼睛,只需心中默記,就能知道是誰在出杆了。”左庶走出娛樂室,走到客廳中那架鋼琴旁示意駿秀再丟一顆球入袋 口。
球落聲起。
“一清二楚。”左庶打了個響指,以作回應。
“讓我來重新理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薛庵仁中斷了左庶和駿秀打啞謎般的對話,慢吞吞地說道,“當我和唐一明在這裡打桌 球的時候,那個可恨的兇手在監視著我們兩個,恰巧卓凌跌倒的機會,兇手在球桌的智慧提示之下,觸動殺人機關,正在專注瞄準的 唐一明,雙眼正對著兇手在球杆上預留的兩個毒針眼,結果被殘忍殺害。如若是我挑選了那根球杆的話……”薛庵仁想到這裡背脊發 毛,當時挑選哪一支球杆,其實就是抽了一次生死籤。
“仔細看兩根球杆,上面都有毒針眼的機關,所以無論你挑選哪一根,死的總是唐一明。”左庶表示,這次的謀殺僅僅針對他的 朋友。
薛庵仁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沮喪。他惋惜失去這位還算談得來的新朋友,但此時他的好奇心勝過那份小小的難過:“我還有最 後一個問題,兇手的機關藏在哪裡?在唐一明大叫的時候,外面的人有什麼異常舉動嗎?”
“除了那次跌倒。”駿秀先把心儀的女孩剔除在了嫌疑之外。
左庶又恢復了那種惺忪的眼神,一霎那,他那種非凡的氣質彷彿燃燒殆盡,平庸地對薛庵仁的提問置之可否,庸散地踱開步子, 空留下娛樂室中最後的疑問,邁向”塞汶山莊”中命案最集中的那片現場。
風暴已經在頭腦中醞釀開來,席捲整樁撲朔迷離的案件,風平而後,假像隨風飄逝,真相擲地為明。
3
踏著比屍體更冰涼的大理石地面,潮溼的空氣令胸腔異常潮熱。若然陳屍的山莊倚仗出色的迴風系統,將室內汙濁的空氣有效過 濾,讓活著的人仍舊享用清新的氧氣。
薛庵仁開啟了客廳中的水晶吊燈,驅散著下雨天所營造的灰暗,走在陰霾之中總令人萎靡不振,低落的情緒要如何對抗意志堅定 的冷血殺手呢?
駿秀和薛庵仁掀開七角形噴水池上的裹屍布,那張被溼黏的床單吸飽了水,不聽話地糾纏著陳媽的屍體,兩位小夥子高舉著雙手 ,平扯起床單的四角,費力地將它和屍體分離開來,一股腦拋在地上。
左庶隔著水池的大理石圍邊,審視著屍體一側的那隻手,一動不動地對駿秀說:“駿秀警官,麻煩你檢查另一邊的那隻手,看看 死者被害時是否留下了抵抗的傷痕,以及指甲中殘留的肉屑之類的證據。”
“難以置信一個人用如此殘暴的方式殺死另一個人。”薛庵仁避免眼神與屍體的接觸,說話時彷彿有隻無形的手,強扭著他的脖 子不轉向水池這邊,樣子很可笑。
左庶的眼神依舊黯然無神,粗略的屍檢又是徒勞無獲。偵探仰仰酸楚的頭頸,朝著天花板長噓一口氣,兩隻眼睛死死釘在客廳金 色牆布上那幅《最後的晚餐》油畫上,整個人靜止得彷彿已不屬於這個世界,連駿秀告訴他沒有發現傷痕,他都無動於衷。
薛庵仁皺著滿臉的褶子,和專心致志拍著照片的駿秀輕聲耳語道:“這個人怪怪的,真的像傳說中那麼厲害嗎?到現在我看他和 咱們一樣,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
“對他的瞭解,僅限這幾天的相處而已,我無法下定論。”駿秀又看一眼那個雕像般的偵探,追加了一句,“至少我們還有他這 個希望,總勝過在絕望中等待。他剛才完美破解唐一明的被害手法,你也見識到了。”
“不能抓到兇手,一切的推理只存在我們的想象之中,並無實際意義。”薛庵仁對偵探頗有微詞。
這時,左庶繞著七角形的水池打起了轉,低下的腦袋幾乎撞到水池齊膝高的圍邊大理石,猶如海關緝毒的獵犬,不放過哪怕一寸 細微的漏洞。儘管其他兩個人看得出他在找東西,卻不瞭解找尋的到底為何物。可沒有人提問,他們知道這個頭髮亂蓬蓬的偵探,只 會在他想說的時候告訴你們問題的答案,否則就會固執地三緘其口。
“你們有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勁嗎?”
兩個人想要捕捉偵探問題的意圖所在,迷茫地在油畫、水池、屍體之間切換著畫面,毫無發現之下只得搖頭無奈表示自己感覺不 到,並反問道左庶:“你覺得哪裡不對勁了?”
左庶神秘的一笑:“畫中的耶穌給了我‘神的指點’。”
“神的指點?”駿秀迷惑地按下快門,把可能成為證據的影像都收錄到鏡頭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