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點要催他的意思,不由得腳下步子就加快了。
“我們這邊丁總剛臨時給開了個會,就說到了這個新車型的進度問題。你們家保險絲盒裝上去現在不是霧燈和後尾燈都不亮麼。”結果明明沒有什麼好著急的事,他們丁總又開始抽風了。把他們負責的幾個工程師都訓了,也不能叫訓,就是沒給好臉色,“上面很重視,下午務必要把問題排查清楚啊。”
郭工的話裡已經帶了一點責怪的意思了。其實沒看到實物,問題真不一定是出在哪邊。海威被合併以後這邊目前的狀態從上到下其實都是有些亂的。實驗室新車型各部分圖紙一直在頻繁改,加上蘇墨又是剛從江宇手裡接的二發廠,前些時候這邊的工程師還是聯絡的江宇,江宇又喜歡耍些小心眼什麼的。有可能是這邊的圖紙更新了,而家裡的工程師還按照舊的做了。
“我現在馬上來聯絡一下,他有車送的也該到了,應該是從六號門那邊進的,那我們就直接去實驗樓了。”即使不一定怪自己家工程師,蘇墨也不好說什麼。並且在聽到郭乾明說了丁總兩個字以後,蘇墨條件反射地就有些焦躁起來,已經無心再說別的了。
海威被合併還沒有半年,這邊廠裡中低層的一些領導都還沒有撤換。只有上頭的一些大領導被撤了。蘇墨只知道上頭先是來了一位劉總,後來又來了一位楊總,蘇墨從江宇手裡剛把二發接過來的時候,楊總又調走了,後來又調過來一位丁總……這些老總級別的人物蘇墨並不關心,他根本接觸不到,這些關係是需要盧總親自去結交打點的。
後來的這位丁總就是丁競元,早上和那位劉會計閒聊的時候,蘇墨從他嘴裡已經瞭解清楚了。大學的時候只知道丁競元家裡頭很有錢。現在看來,那時候對他還真是知之甚少。年紀輕輕的就能在這邊做老總,背景可見一斑。
當然蘇墨現在還不知道丁競元會和長江董事長丁溪川有什麼關係,他只是猜想並自我安慰,丁競元出現在二發廠其實只不過是個巧合罷了。這麼多年了,他覺得不管曾經他對自己有過什麼樣的感情,也早就該淡了……以他對丁競元的瞭解,他那種個性,是不會輕易放手的,除非是死心了……以前的很多人事如果不是刻意去觸動蘇墨根本就不會想起來了……所以真的沒必要那麼草木皆兵似地,也許丁競元早忘了自己姓甚名誰了,就算見了面也沒什麼的。
從站臺到二號門,又從二號門大步疾行地到了實驗樓。早已經過了午休的時間了,但是實驗室裡還沒有人。屋子裡停了幾輛新車,地上堆滿了工具和汽車零部件,空曠的大房子裡整個散發著一股機油味。梁工和郭工都還沒到。蘇墨將牆上安裝的機械大電扇的插座插上,開了最大檔,對著猛吹。實在是熱得不行了。蘇墨知道自己後背肯定是又汗透了。
這種大鐵扇直徑能有一米,開到最大檔簡直能把小孩吹跑,立即就發出了嗡嗡嗡很響的噪音。蘇墨單手解開了襯衫上頭的兩顆紐扣,帶著涼意的風瞬間就將襯衫吹透了,呼!好涼快。蘇墨爽得仰起脖子閉著眼睛對著風口吹。
丁競元和郭乾明在實驗樓下車的時候,梁工也正好到了六號門,梁工遠遠地喊了一句郭工。郭乾明站著等人,丁競元已經抬腿徑直進了樓。
一進門,打眼就看見了站在那頭正仰著頭對著風扇猛吹的蘇墨。蘇墨今天穿了一件藍細格子短袖襯衫,後面還能看到明顯的汗跡,下襬束在腰帶裡,淺色的休閒褲包出了兩條筆直的長腿。襯衫口此時大撒著,正被風吹得激烈地向後抖著。
丁競元看著那人愜意舒爽的模樣,恨不能現在就一口吞了。
蘇墨聽到腳步聲的時候,人已經算是走到自己身後了。他一轉頭只看見了來人的脖子,很自然地把視線往上移,立即就對上了丁競元正盯著他的幽深的眼睛。不管之前蘇墨是怎麼安慰自己的,好像都沒有什麼用,此時他心尖尖上條件反射一般地忽然就狠狠抖了一下,連帶著整個人內裡全部跟著顫了一下。這種感覺,比最後一次見丁競元的時候還要壞。
“你好。我是丁競元。”丁競元眼神很放肆,聲音卻極平淡,在電風扇的嗡嗡聲裡簡直要聽不到了。他伸出了右手。
蘇墨哪裡願意和他對視,早把眼睛移開了。此時瞟著伸在半空的這隻骨節分明的控制慾十足的大手,一時間腦子裡真的是有些空白。什麼意思?姓丁的這是裝不認識還是真不認識了?
郭乾明和梁工也已經走過來了,老遠的就聽郭乾明大聲地介紹:“小蘇,見過嗎,這位就是我們新來的丁總。”
“你好。我是恆遠的蘇墨。”蘇墨微微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