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不可預測之事;比如說,萬一他們疑心虎家軍也是來吞併兩家人馬,見了岑風輕身上山,會不會為求自保,突然先下手為強?不說殺人,就是把岑風扣押起來,也足夠讓虎家軍大亂一場。種種疑慮,讓成公英不得不強出頭,阻攔岑風上山。
岑風瞪著成公英堅決的臉龐,只覺胸膛裡燒著一團火,幾乎要將全身燒得炸開來一樣。身份轉變之後的憋屈,糊塗處置放走吾訶子的憤懣,本就讓岑風憋了一肚子的火沒出發;成公英對他故友的冷酷懷疑就像是印子一樣,終於將岑風胸中怒火徹底引燃。
“我岑於菟做不出懷疑朋友的事情來!”岑風怒指著山頭說道,“就憑山頭那麼點人,也想要殺我?我倒要看看,他們敢不敢起這個心思——我親手撕了他們腦袋下來!”
岑風大動肝火,成公英卻不為所動,冷眼看著岑風,厲聲道:“北宮伯玉和李文侯也從不懷疑朋友,他們的下場又如何?”
岑風被說噎得無言以對,大口喘著粗氣,似乎努力想把胸中的怒氣吐出來;成公英雖然說得直白、冷酷,絲毫不留情面,但是字字句句都在理上。岑風畢竟是老邊教養長大,不是那種不知好歹,聽不進道理的人。
見岑風已經有點接受了自己的說辭,成公英也不為已甚,放緩了語氣說道:“於菟,不是我不信任阿瑞和豹夫人,只不過眼下你的確不適合上山去。而且我讓你請他們下山來,也是為了他們兩家好。”
“什麼意思?”岑風雖然勉強接受了成公英的勸阻,但是話間仍沒有什麼好口氣。
成公英正sè道:“北宮家和李家,都是湟中舊主;可如今既然要依附於你,就決不能再持著湟中舊主的念頭。從今往後,他們只是虎家軍中一員,不再是什麼湟中舊主。於菟你身為主將,親自引兵來救援自己的屬下,難道身為部屬,不該主動前來拜謝,反而要你屈尊去見他們?我讓他們下山拜見,就是要讓他們表明態度!”
岑風聽著成公英這番義正詞嚴的說辭,心裡活像吃了蒼蠅一般地膩味。成公君華,你把我的朋友都當成什麼了?
“如果他們沒有下山來呢?你不是也說,他們有可能懷疑我,所以,他們也有可能不敢下山來,到時候怎麼辦?”岑風冷笑道,“難道你叫我到時候殺了他們?”
成公英斬釘截鐵地說道:“如果他們不下山,就說明他們並非誠心投順;不論死心懷疑忌,還是心懷叵測,這等人縱然不予剷除,也萬萬不能留於麾下,成將來的心腹之患!”
成公英猛地抬高了聲音,正聲道:“於菟,你要明白,你如今不單單隻有那幾個朋友需要照顧!”
岑風原本正要發怒叱喝,但是成公英最後一句話卻宛若一道驚雷,將岑風猛地打醒,也將他心頭怒火迅速打消。
四周數十步內,雖然還有不少侍衛親軍,但是此刻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丁點響動。岑風身周十餘丈內,氣息凝滯,好似膠住了一般。
岑風的目光突然黯淡了幾分,微微喘著氣,自嘲一聲:“莫非,今後連朋友都做不得了?我連朋友都不能有了嗎?”岑風的目光有些茫然,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他的眼睛看著成公英,像是在詢問,但是目光中卻多了幾分祈盼之意。
成公英長嘆了一口氣,說道:“誰能沒有朋友?只不過,你今後身份不同,只要在你的麾下,縱然是朋友,也必須先有主從之別,而後再論朋友之交。”
岑風不是第一次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了;過去,他曾經覺得成公英為人謹慎jīng細,是他的好助力,他也十分欣賞成公英的處事冷靜;但是今夜,此時此刻,當成公英的冷靜突然變成了冷酷之後,他突然生出無比的厭煩。岑風知道,成公英沒有錯,但是他仍是忍不住地厭煩。
“照你說的做吧,你去安排。”岑風意興闌珊地說道。
從小到大,岑風的朋友著實不多。北宮伯玉、李文侯、滇吾雖然與他平輩論交,但是到底年歲太長,最多算是同道、袍澤,幾人相處,更多的是互相欣賞,所以關係比旁人更親密許多,但是並不能算是他的朋友。
小一輩人物當中,邊家莊中只有一個邊續,邊家莊之外,就是傅幹、北宮瑞、還有成公英等寥寥數人而已。但是邊續與他之間,雖是一起長大的情分,但是主僕之別是不可改變的,邊續自己也時時謹記恪守本分,在岑風面前從不敢放恣,相處時多了幾分拘謹;同樣的,邊家莊裡同齡人再多,也做不得他純粹的朋友。而在邊家莊之外,他僅有的兩三個朋友裡邊,小傅幹因為傅燮之死,與他已然有了難以彌合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