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裡邊。沈紅櫻一坐在炕頭,紀念和紀墨父子倆就算是沒地方坐了,只好站著。紀墨把火炕前的椅子讓給紀念:“爸,你坐我這兒吧。”
沈紅櫻特不好意思,連忙起來說:“紀叔叔您坐炕頭吧,我坐椅子就好了。”
“讓你坐炕頭你就坐嘛,他爸坐椅子挺好的。”姥姥裝作不高興似的把沈紅櫻硬按在炕頭上,然後回頭招呼著紀墨:“小墨,來來,跟櫻櫻擠擠!”姥姥白了紀墨一眼,把紀墨扯過去坐在沈紅櫻身邊。
紀墨可憐兮兮的看看老媽老爸,那意思是請示一下。
紀念和舒娟都是皺了皺眉頭,他們當然是不支援早戀的,不過也看得出來沈紅櫻和紀墨之間肯定不是戀愛關係,這個他們過來人,一看那眼神、動作就知道,就算有感情也肯定是沒捅破窗戶紙那種。
舒娟覺得還是不太妥,就笑著打岔:“媽,這餃子涼了,要不然熱熱去?”
“熱什麼熱?餃子包了那麼多,再去下新的不就行了嗎?”姥姥盯了舒娟一眼,覺得自己女兒特不懂事。
沈紅櫻見姥姥往外走是要親自去下餃子的意思,連忙搶著站起來說:“我來吧我來吧。”
她是小輩兒的,自然讓老人們做這事兒不妥。舒娟他們謙讓了下,姥姥又想看看準外孫媳婦兒是不是能下得廚房,就讓給了沈紅櫻。
紀墨有點擔心,就跟著沈紅櫻出去到了外屋大灶前,小聲問沈紅櫻:“你會燒這種土灶嗎?”這種土灶是北方特有的,填柴禾燒的那種,農村比較常見,大城市裡是沒有的。紀墨知道沈紅櫻一直是在城市裡長大的,所以懷疑沈紅櫻只怕連見到都還是頭一回吧。
果然不出紀墨所料,沈紅櫻看看土灶又看看大鍋,很窘迫的問紀墨:“這個……是把餃子直接倒進去就可以吧?”
紀墨徹底被雷到了,只好親自動手,指導著沈紅櫻把柴禾塞進灶洞裡,生了火,開始燒鍋……
裡屋棉布門簾子被掀開了一條縫,姥姥悄悄看著,臉上皺紋笑得像核桃似的,回頭對舒娟點點頭,眉毛挑一挑:“不錯,這個小丫頭我看挺好,雖然不會幹活兒,但是肯學。”
由於代溝問題,所以紀墨把和沈紅櫻之間的發生的一些可以告人的事情告訴了老爹老媽,但跟姥姥沒細說,只說是把過年回不去家的朋友接過來一起過。
所以舒娟和紀念是知道一些實情的,舒娟對自己媽媽笑著搖搖頭:“媽,您就被操心了。他們不是您想的那種……”
“怎麼就不是了?你們以為我老眼昏花看不出來是不是?我看他們倆挺好的,又相配,這小丫頭個子高手腳長,肯定能幹活兒,屁股大胸大好生養兒子。哪裡不好了?”姥姥不高興的說。
舒娟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姥姥的觀念確實是守舊了點,說的她苦笑不得。紀念只好換了個切入點說:“媽,這女孩年紀可比咱們家小墨大不少呢。”
“年紀大怎麼了?年紀大疼人!我也比他姥爺大三歲呢,還不是一輩子就這麼過來了?他姥爺比我小還走在我前邊了呢……”姥姥說到這裡,有點觸景生情,眼角有些溼潤,揉了一把眼睛嘆了口氣:“我也是半截入土的人了,這心裡邊一直放不下的就是小墨,這孩子呀,是我跟他姥爺從小照看大的,一天看不到他結婚生子,我就死了眼睛都閉不上啊……”
“哎呦媽,看您,大過年的可別亂說話。”舒娟趕緊上前哄著姥姥,白了自己老公一眼,哄著姥姥道:“媽您這身子骨硬朗著呢,可別胡思亂想。其實咱們現在著急也沒用啊,小墨才十七歲嘛。國家規定的結婚年齡是二十二週歲,小墨還早著很呢。他現在最重要的呀,是學習,他學習好了以後想要什麼樣的媳婦兒沒有啊?”
大概是覺得舒娟這話也沒錯,姥姥的話風也軟了,但還是很堅決:“我就覺得櫻櫻這丫頭好,當我外孫媳婦兒正好!”
舒娟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可是姥姥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她能怎樣?跟姥姥對著幹?只好哄著姥姥道:“行,媽您看上誰了,就是誰,好不好?不過小墨現在的主要任務還是學習,咱們可不興說別的讓他分了心。對了媽,跟您提了幾次搬到縣裡去住,您現在歲數大了,在農村住著,我們照看您也不方便……”
“我不去。”姥姥把臉別到一邊:“你們城裡我住不習慣,鬧得很。城裡除了你們我也不認識誰,你們每天忙,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在這裡挺好的。遠親不如近鄰,這左鄰右舍的鄉親平時照顧我比你們還盡心呢。
“再說了……我不能讓他姥爺一個人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