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遁凝望燕飛,他的目光似能洞悉燕飛的肺腑,道:“玉晴對此沒有說過半句話。”燕飛錯愕道:“大師怎會知道有此異族?”
支遁雙目射出奇異的神色,語氣卻非常平靜,道:“燕施主願聽牽涉到佛道兩門的一個秘密嗎?”
燕飛想不到他會有此反應,暗忖自己的煩惱還不夠多嗎?不過他一向尊敬支遁,想到能被支遁認為是秘密的事,肯定非同小可,且必與眼前情況多少有點關係,至少與秘族有關係。答道:“晚輩洗耳恭聽。”
支遁道:“春秋戰國之時,諸家學說興起,呈百花齊放之局。到秦一統天下,以法家治國,兩代而亡。高祖劉邦,開大漢盛世,文景兩朝,以黃老之術治國,予民休養生息之機,遂有後來漢武帝威懾四夷的武功。”
燕飛聽得糊塗起來,支遁即將說出來的秘事,難道竟與歷朝的治亂興衰有關係?
支遁道:“漢武帝採取董仲舒上承天意,任用德教的‘大一統’政策,‘罷黜百家、獨尊儒學”,其他諸家學說,被打為異端,從此天下多事矣。“
燕飛道:“思想只能被壓制於一時,政權卻不住更迭,像現時的建康,便是黃老當道。”
支遁道:“燕施主的看法正確,所謂人心不死,便是此意。任何一種思想,本身自有其生命力。到東漢時期,道家和佛門相繼與儒教結合,便取得新的立足點和活力,轉趨興盛。儒、佛、道本有相通相借之處,遂成主流。既有主流,便有異流,漸成對立之勢。”
燕飛訝道:“異流?”
支遁道:“此事確是一言難盡,內中情況異常複雜。大致而言之,異流便是主流思想外的各種論說。當年武帝策問董仲舒,因此有名傳千古的《天人三策》,在策尾董仲舒總結道:”春秋大一統者,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也。今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無以持一統;法制變數,下不知所守。臣愚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並進。邪辟之說滅息,然後統紀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從矣‘。正是’皆絕其道‘這句話,令各家思想出現分裂和對立,凡不能融入儒家學說者,均受到逼害和排擠,形成主流和異流誓不兩立的對抗局面。主異之爭已持續了數百年,至今未息。“
燕飛差點抓頭,謙虛的道:“請大師恕我愚魯,大師說的似是學說之爭,與我目前的情況有何關係?”
支遁道:“不論儒道墨法,又或孔丘、老於、莊周、楊朱、墨翟和惠施,他們都是想提供一套管治國家的理念和方法。體現於現實裡,便成爭天下的國家大事,誰能奪得政權,便可以實施自己的一套辦法;體現於江湖上,便是正統派系與異端派系之爭。”
燕飛深吸一口氣道:“竟有這麼一回事嗎?我真的全無所覺。”
支遁道:“這是一場秘而不宣的戰爭,沒有人願意張揚,鬥爭更是隨時勢的變化,若斷若續。像竺法慶便是個可疑者,只看他對北方佛門的殘忍手段,差點把北方佛門連根拔起,便知其中可能牽涉到這場恩怨。”
燕飛咋舌道:“這個真令人想不到。”
支遁道:“我們習慣統稱異流派系為魔門,魔門中也包含不同的派系,凡屬魔門者,均千方百計掩飾自己的身分。我今天因何會向施主說及關於魔門的事,皆因在三十多年前,魔門終出了一個出類拔萃的超卓人物,而此人與秘族大有關係。”
燕飛聽得頭皮發麻,心中湧起有點明白,但又不願深思探究下去的惶惑感覺。
第十章 嫡傳弟子
高彥穿窗入房,稍放下心來,剛才他不知多 擔心小白雁的美腿會從視窗踢出來,那麼他肯定要掉進穎水去。
“蠢蛋!到現在才懂得爬窗進來。真不明白你憑甚麼成名立萬的?”
高彥別頭瞧去,小白雁正臥在床上,津津有味吃著手上的梨子。她沒脫靴子的長腿交叉迭著,搖搖晃晃的,好不舒適寫意。
尹清雅的“友善”對待,令高彥喜出望外,毫不客氣地坐到床沿去,差點觸到她一雙美腿,面向著這千嬌百媚的天之驕女,大暈其浪的道:“原來雅兒對我只是裝個惡兮兮的樣子給人看……”
尹清雅打岔道:“少說廢話,給我滾遠點,滾到窗旁的椅子坐下,否則本姑娘便把你轟出房去。你當我還像以前般好說話嗎?”
高彥見她說時笑吟吟的,似是毫不認真,但他已有點摸清楚她的脾性,哪敢造次,而事實上她肯容他留在房內,已是皇恩浩蕩,忙乖乖地到靠窗的椅子坐下。
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