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的人家,但是對於女人不要三從四德,不顧家風的這種念頭兒,她卻是沒有過的。蘭老爺跟她談了一陣子的天理人情,且不說別的,有幾句話可是事實,讓蘭茜駁回不了,她總不能講要自己出去給自己挑箇中意的女婿,所以只得心中冷笑,臉孔也板得死緊。心裡卻在想著,我守在孃家裡不嫁人也不是個常法,若說逃了罷?可又往哪裡逃去?要說個死字,如今父親定是看緊了自己要死也不容易了,而且就象他們說的,自己真死了身後還要落別人一番議論,那可是說什麼的都有,好好的倒把我這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兒家給玷汙了。這想來想去的,簡直是讓人走投無路。
想到這裡,蘭茜心窩裡那一股委屈和悲傷,直達到兩眼,眼睛裡的兩行淚水是怎麼也忍耐不住了,豆大的淚珠便滾下面頰來。
這時候,陳氏便走上前來道:“阿茜啊,你是個聰明孩子,有話還用得著我們來多說麼?你從小被那道士那樣算了一回,你爹雖是不信可是你親孃卻果真是去世了,也難怪你爹心裡不舒服,你當女兒的也應當體諒他。你有這樣一個名聲兒,就應當格外的保重自己,別讓外人拿住把柄說出什麼難聽的來。你只管跟著我們對著用勁兒,又有什麼用呢?就算你不滿意我和你爹給你說和的人家,也該好好兒的跟我們來商量,哪能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相逼?萬一真的把身子弄壞了,年紀輕輕的,多麼可惜啊。古言說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無論有什麼樣的打算,第一應當把你自己的這條身子保養好了,你是聰明人自己去想罷,反正你想開來了,大可以到書上去找出一些道理來,把我這話比上一比。你若是不信我說的,儘可以將我這話去學給樂家小姐聽,你不是跟她好麼?我瞧著那個樂小姐倒是個聰明明理的,你去說給她聽聽,讓她評評我說的可有沒有道理?”
蘭茜也不說話,掉頭兒就往屋外走,氣得蘭老爺在後面連連跺腳搖頭。
回到了後院兒,蘭茜一頭拱到床上蒙了被也不知想些什麼?小容這時只覺得身子裡一陣陣發涼,便讓秋紅進來伺候著蘭茜,自己回到屋裡去略躺著歇歇,用個被子捂著自己想發發汗。
秋菊早在後院兒裡聽聞了蘭茜再次投水的信兒,這裡巴不得小容給她講講呢,見到小容也鑽到被窩裡去了,便想:這丫頭不到十二分的不能撐住的份兒上,斷不肯在這時候躺在這裡。她也知道小容也跳到水裡去了,倒佩服她對蘭茜的一片忠心,便支開了屋裡其它丫頭,細向小容盤問。
小容因著秋菊問她,又想起了白日時池塘邊的一幕,止不住心中傷感,不由得掉下淚來。這時院裡一個粗使的小丫頭走了進來,對小容道:“容姐姐,我剛才給小姐熬薑湯送去,小姐問起我你到哪裡去了,我說了姐姐在這裡呢,小姐便讓我來告訴姐姐一聲兒,說是讓你安心養著,別性急急著過去伺候。小姐還吩咐我們不許躲懶,讓我們好好照料你。”
小容便向那丫頭笑道:“好妹妹,我好象是受了點子寒氣,若是這兩天病了沒法伺候小姐,倒要你們多出一點子力氣,幫我照看好咱們小姐,等我病好起來了好好謝你們。”
秋菊便介面道:“你的心如今也不必使到這上頭去,人家都說死過一回的人怕是什麼事情都想得開了,咱們小姐是已差點兒死過兩回的人了,怕是以後也不會再做那傻事兒了。你且放些心養病罷,我聽秋紅說你是個不會游水的倒一股腦的跳下去了,可見你忠心,就衝這一條兒,我就敬服你。你且睡一會子罷,我們難道是死的,不會伺候小姐不成?”
小容這才放了心,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想事情。她想自家小姐這算是沒死成回過來的人了,應當看破一切的,把那個憂愁煩惱都丟了才好,只是在這家裡哪有一件事兒是順順當當的,只怕小姐還得受委屈。她這樣想著,心裡七上八下,算前思後,倒比蘭茜還想得多些,她本就受了點子寒,這時候又思慮過重,晚上便渾身不舒服,翻來覆去直折騰了一整夜。
那邊,蘭老爺讓女兒這接連兩次尋死氣得不輕,生怕別人議論他逼死了女兒,要受他人的指點。晚上在床上時就咬了牙瞪了眼對陳氏道:
“這丫頭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我總算管得她很嚴的了,從小便沒出過幾回門兒,便沒想到饒是這樣的嚴也還是出了亂子。看這死丫頭一回死不成,還要死兩回,怕是不會就這樣輕易回心轉意了的。我想她就是死了也好,也落得個乾淨身子,免得將來膽子大了有受管,再做出別的事來,丟了我的臉。”
陳氏知道他不過是氣話而已,便假意勸道:“這事情鬧到了這步田地,你光是咬牙切齒的恨她,也是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