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落出門,是戴了步障的,此刻撩了起來,露出一張嫩白精緻的小臉,倒也沒什麼可怕之處。
安玉岫心裡又微安。
陸落頷首:“是啊,三太尉。”
這就算陸落打過招呼了。
她眸光凜冽往旁邊一掃,看到了宋牙郎。問道:“怎麼失信於我。我可還沒有說不要啊。”
陸落看院子,是在牙行付了訂錢的。
這牙郎轉而請安玉岫看院子,顯得很失禮。
“姑、姑娘,小人以為。。。。。。以為。。。。。。。”宋牙郎因緊張而結巴。
他的理由。不太好啟齒。
安玉岫是親王府的太尉。他說要看宅子。牙行不知道要怎麼巴結才好!而陸落沒有打出顏家的名頭,牙行的人根本不知道她是哪一根蔥。
付了錢又能如何?
錢能大得過親王府去嗎?
牙行是低賤營生,宋牙郎又不是東家。他也是做工的。
東家權|欲燻心,想巴結三太尉,讓宋牙郎帶三太尉過來瞧,宋牙郎難道敢說不行?這些訴苦的話,說出來得罪三太尉,回去管事的絕不饒他;不說吧,又對不住這位姑娘,她可是很大方的,除了定錢,賞錢也沒少給過。
宋牙郎支支吾吾,半晌說不明白。
“是我非要看的。”安玉岫主動道,“要不,陸姑娘您先瞧。若是您不中意,我再來定下,如何?”
跟著安玉岫的,是個帶著粉紗步障的女人。
安玉岫出來,那女人卻仍是站在門裡,並未上前。
看看望過去,這女人身量嬌小,絕不是淳寧郡主。
她如此忌諱,只怕是身份敏|感。
“三太尉,您還是換個地方瞧吧,我應該要買下這院子。”陸落好心提醒安玉岫,免得他白惦記。
安玉岫則誤會了,以為陸落故意和他作對。
晉王府和陸落的關係,說起來挺尷尬的,安玉岫也不太想和陸落打交道。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安玉岫沒有糾纏。
他看了眼大門口。
大門內的女子,步履優雅走了出來。雖然帶著步障遮面,女子仍是微微垂首,想遮住面容。她不看陸落和陸茂,緩步走到了安玉岫身邊。
陸落沒有理會,和陸茂進了院子。
“那個小姑娘是誰啊?”上了馬車,粉紗步障的女人才撩起薄紗,露出精緻成熟的面容,問安玉岫,“您怎麼讓著她?”
這女人約莫二十四五歲,正是女人最美豔的年紀,比普通女孩子都有韻味。
安玉岫讓車伕啟程,這才坐回來,說:“她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她救過我一命,所以讓她。”
女人微訝:“她一個小姑娘,還能救您的命?”言語之中,把姑娘放到了最低賤的位置上。
安玉岫眉頭不經意蹙了下。
他們文人墨客,性格多少有點怪異,安玉岫也是。
這女人隨意一句話,就觸到了安玉岫的逆鱗。
“那處宅子,看上去挺不錯的,風水也好,您能賞那女孩子些錢,讓她把院子讓給我嗎?”女人又問安玉岫。
安玉岫不接話。
他似乎在沉吟著什麼。
等安玉岫一走,陸茂也問陸落:“那個什麼王府的,看上去挺懂事的嘛。”
陸茂對京城的權貴大為改觀。
陸茂在湖州府,見過那些官員的子弟,個個囂張跋扈,就連身邊的小廝都高人一等,動不動就要責備這個,責罵那個,得小心翼翼服侍。
京裡的權貴們,應該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不成想,上次遇到的顏浧,這次遇到的晉王府太尉,都是彬彬有禮,涵養極好。
“他是安玉岫,你不是很喜歡他的畫和詞嗎?”陸落笑道。
陸茂怔住,立馬返回門口,看看安玉岫的馬車離開不曾。只可惜,門口揚起的青灰都散去了,安玉岫早沒了蹤跡。
“你不早說?”陸茂頓足捶胸,“那可是安太尉啊!”
安玉岫是聞名天下的大才子,他的詩詞傳頌度很高,湖州府陸氏子弟,不少人喜歡安玉岫的詞。
安玉岫不僅詩詞絕豔,丹青也稱一絕,他喜歡描繪美人。
因為他時常寫淳寧郡主,所以大家猜測他畫中的美人兒就是郡主。
在普通百姓的心中,郡主是高高在身的神女,能從畫中偷窺到一二,也是萬分榮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