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又怎麼有權利去質問他呢。
我咬了唇看他,半晌,像下了什麼決心一般去拉他的手,他手指修長,虎口有一層薄繭而掌心微涼,可能是被我氣成這樣的,我一想到他被我氣地掌心都變的這樣涼就覺得很對不起他,於是放軟了聲調同他道:“你不要難過,我,我不是要你的保證,你是除了爹爹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了,我,我怎麼可能不相信你呢。”怕他不信,我又開口:“是真的,我沒有孃親的,所以你就是這個世上除了爹爹待我最好的人了。”
“沒有孃親?”他似有些不解,問我。
“孃親她……生我的時候死掉了。”我眼神暗了暗:“那個時候是冬天,象我們那樣的房子,根本不能擋住風雪,所以爹爹說,到我孃親死,他都不知道,孃親到底是被凍死的還是難產而死的。後來,後來你也看到了,那些村民對我一點都不友好,到處說我壞話,還有爹爹的,我覺得一定是老天不喜歡我,所以讓所有人都不喜歡我,但是後面我發現你對我很好,我真的很開心,但是,但是你樣意義不明的對我好,讓我覺得很害怕。”
他安靜地聽我結結巴巴地講完這段話講完,稍微握緊了我拉住他的那隻手,蹲下身來看我,聲音很輕的問我:“你害怕什麼?”
“我害怕你真的是為了什麼目的才接近我的,達到那個目的後也會離我而去,”我咬了唇看他,聲音中帶了絲顫抖:“從來都是這個樣子的呀,爹爹說孃親懷我的時候歡喜的不得了,可是後來她死掉了,爹爹對我也是很好很好的,可是他也被那些村民偽裝成失足掉進山崖殺死了,連屍骨都找不到,孃親,爹爹,對我好的人,喜歡我的人,一個一個的都離開我了,有時候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是一個煞星,才把爹爹害死了。”聲音終於染上了一絲哭腔,我怎麼可能不難過呢,會溫柔對我笑的爹爹,長的那麼好看的爹爹,抱著我數星星的爹爹,教我認字的爹爹,再也不會在了。
我怎麼可能不難過呢,世界上最愛我的人都不在了,而我連埋葬他都做不到,只能任由他的屍骨躺在冰冷的懸崖地下,或者慢慢腐爛,或者被崖下的野獸吃掉,最後,死無全屍。
“所以啊,洛諶,這就是我,卑微的將自己貶到塵埃處,別人對我的一點點好我都會牢牢記住,清清楚楚,可是老天就是那麼吝嗇,連我的一點點好都見不得,要統統把它們收走,你看,現在你對我這麼好,我真的感激的不得了,每天晚上我睡不著的時候,就在床上把爹爹和你對我的好反反覆覆的想,反反覆覆的回憶,可是這樣的好真的太少了,少到我都不用去記,張口就能說清,我這樣小心翼翼的維護這些記憶,也是因為我害怕不知道那一天你就要離開,然後與我再也不見,到那個時候,那些回憶,就真的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我看了看洛諶,往他身邊又挪了挪才繼續道:“我也想乖乖的,我也想和其他孩子一樣被大家所喜歡啊,可是從來沒有過,似乎我是真的特別倒黴,從出生起就被打上了異類的標籤,更可笑的是我都不知道為什麼就被這樣莫名奇妙的劃在了眾人的對立方,都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就把我隔離起來,這算什麼呢?所以能遇見你我何其幸運,可是我也害怕,如果有一天你也離開我了,我可能就真的是一個人了。”
我覺得我感情爆發的真及時,煽情也煽的真形象,就是有點丟了我的老臉,我正準備換一個輕鬆一些的話題,洛諶卻突然用力將我拉到了他的面前,他本就是蹲著身的,再這樣一拉 我頓時被拉過去和他面對面了,距離近的連他纖長的睫羽都看的清清楚楚,我耳根處一下子泛起了一層薄紅,一直蔓延到了脖頸,覺得此等美色我可能吃不消,於是立即將目光聚焦到他的睫羽上,一心一意的開始數他睫羽的數量,他卻偏頭,唇將將抵在我耳側:“你就是在害怕這個?”聲音一字一字有如玉玦相碰才有的清徹音調,我耳根處的灼熱越發明顯,連臉頰都要燒起來了,他卻恍若不知,那好聽的聲音依舊響在耳畔,帶低低的笑意:“我本不曾想過要離開你。”
“別,”我渾身僵硬,乾巴巴地介面:“你,你不要討厭我就好了,你,你要是一直不離開我,你妻子怎麼想啊,你小妾怎麼想啊,我,我不能耽誤你的事業的。”
我說話間他已離了我耳側,聽到我此番話,轉過頭看了我一眼,眸中沉澱了些許我看不懂地情緒。
………我見到洛諶的弟弟是在半年之後。
彼時我正拿著竹竿準備把才洗好的肚兜掛到院子裡那棵梧桐樹上,我眯著眼睛定了一會兒位,決定把它掛在離院門最近的那端樹梢上,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