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看到秦弓時身軀微微的震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茫然和驚訝的神色。但那眼神一剎那間就化作了一種柔媚。只聽她輕聲道:“是秦公子麼?”那聲音嬌柔之極,甜中帶膩,宛如一勺放足了糖的銀耳湯。
秦弓虎目半睜,口中低喝一聲:“咄!”將自己從茫然中喚醒。點頭道:“正是,你是誰?羅漪呢?”他心中念及羅漪安危,頓將其他事都置之一旁了。
那女子微微一笑,貝齒半露,道:“奴家柔荑,見過魔尊。”
白澤一旁忍不住脫口道:“果然是她,秦兄弟小心了,這個女人不簡單。”
柔荑偏過頭來,看了白澤一眼道:“白公子慣常這樣當面就數落別人的麼?”白澤被她這麼一說,頗有些尷尬,正要說話,卻聽柔荑又道:“不過白公子並不在人後指點,倒也算是大家風範啊。”正反話都讓她一人說去了,白澤竟是不知說什麼是好。
秦弓哼得一聲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
柔荑一臉茫然道:“公子要我回答你什麼呢?”
“羅漪在哪裡?!”
柔荑聽得這話,忽然發出一陣嬌笑,笑得花枝亂顫,連腰都彎了下來,彷彿是聽到了好笑之極的笑話一般。
秦弓喝道:“這有什麼好笑的?”雙拳握得骨節格格亂響,可是面對這樣一個女子,卻無論如何不可能跳上前去拳腳相加。
柔荑忽而將笑容一收道:“奴家仰慕公子大名,才想與公子一敘,不料公子倒問我要起人來,真是辜負了奴家的一番心意。我不笑別的,只是笑自己太傻罷了。”她一番話,將羅漪的事撇在了一邊,說得似與自己毫無瓜葛。秦弓一愣無語,不知如何應對。這言語之上,柔荑一人柔聲細語,卻是穩佔上風。
柔荑見狀,忽又一笑,道:“兩位公子既來之,則安之,不若由奴家帶路,且四處參觀一下如何?”
秦弓一日來,因羅漪一事煩躁不安,此時聽得“既來之,則安之”句反倒定下神來,將心內煩躁稍稍的按下。與白澤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心中都是一般的想法:“既已到此,也不須怕她,且看她有什麼把戲再說。”
柔荑伸出手來一引道:“兩位公子這邊請!”她既名柔荑,那手確是長得溫潤如玉,柔若無骨,著實讓人見了砰然心動。
兩人隨她步入廳後。後面是一汪清池,池邊有依依垂柳,玲瓏假山。兩旁是兩條抄手遊廊,廊上每隔數步便挑一對燈籠,將遊廊地上的鋪路的鵝卵石都照得清清楚楚。
三人走在廊間,抬頭處便可看得廊頂繪有圖畫,畫上人物衣帶當風,栩栩如生。柔荑指畫解釋道:“這畫的都是我們魔界故事,這一副是魔帝稱尊,坐在中間的那個就是魔帝。下面俯首稱臣的依次是地族的青陽、火族的朱明,風族的白藏、水族的玄英、空族的婆雅、魅族的雷破。他們都是族裡的首領。跪在這些首領身後的就是魔界眾生了。”
白澤細細看那畫像,雖不是很大,但畫中人物鬚眉宛然,極是清晰,而且模樣與他認識的幾人相對照竟是一般無二,心中暗暗稱奇,忖道:“這柔荑年歲應比自己還小許多,料來不會認識那麼多人,卻不知是何人繪就此畫。”當下道:“姑娘丹青妙筆,實在佩服。”
柔荑小嘴微嘟道:“白公子明明知道奴家依著人間的年齡也不過二百來歲,哪裡曾見到過這些前輩?不是特意笑話我麼?這是我們靈組妙手式微繪就的。”
白澤微微一笑道:“那就怪不得了,式微號稱魔界第一妙手,不論書畫機關匠藝均不作第二人想。只是不知姑娘與式微怎麼稱呼啊?”
柔荑將嘴角一揚道:“白公子聰明過人,要再多說得幾句,怕什麼秘密都藏不住了呢,式微正是家師。”
白澤哦得一聲,不再言語。
說話間又過了數幅畫卷,秦弓忽然指著畫中一人詫聲道:“咦,這人……”
柔荑與白澤一同望去,只見畫中那人一手彎弓,一手執箭,身披戰袍,目運金光,站在千軍萬馬中,極是奪目。那人的眉目樣貌與秦弓竟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間比秦弓更多了幾分王氣和傲意。
柔荑見得這畫,原本巧笑顧盼的眼瞼忽然一斂,令得旁人再也捕捉不到她的眼神。她頓得一陣,方緩緩道:“這個就是天界的戰神——天狼!”那聲音少了柔媚,少了甜膩,渺茫得如同散落在遙遠的天外一般。
正文 第二十章 化魔
(更新時間:2004…10…22 21:07:00 本章字數:59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