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頂上。在蘇逢吉看來,很顯然,劉知遠並不是真心想收拾此人,只是迫於妻子李氏和情面,先讓楊邠去反省幾天而已。
“既然知道,還不快去!”劉知遠心情煩躁,又狠狠瞪了蘇逢吉一眼,用力揮手。
“微臣遵命!陛下請稍待,微臣去去就來!”蘇逢吉連勝答應著,退下去找中書令、同平章政事楊邠。
他做事向來利索,不多時,已經又躡手躡腳返回,衝著劉知遠施了個禮,故意高聲說道:“啟稟陛下,罪臣楊邠帶到!”
“宣!等等,朕親自去迎他進來!”劉知遠正憋得愁腸百結,先衝蘇逢吉揮了下手,隨即大聲補充。
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口有一個沙啞的嗓子大聲喊道:“罪臣何德何能,敢勞陛下屈尊相迎?陛下在上,罪臣楊邠叩見。願陛下早日一統四海,澤被天下萬民!”
隨即,就看見一個形銷骨立的乾枯老頭子,快步入內。長跪在帥案前,緩緩俯首。
將對方放在苦囚營裡一關就是好幾個月,劉知遠當初心裡即便憋著再大的火氣,也早已經消了。此刻看到楊邠居然瘦成了一根高粱杆,忍不住勃然大怒,“是誰,是誰將你折磨成這般模樣?朕,讓他們將你關起來,卻沒讓任何人去折磨你!是誰,是誰這麼大膽子?朕去殺了他,朕現在去殺了他替你報仇!”
說著話,雙手將楊邠從地上拉起來,怒不可遏。
楊邠笑了笑,輕輕搖頭,“陛下連微臣的官爵都沒有奪,誰敢折磨當朝宰相。是微臣這些日子靜心思過,稍有些累,所以看上去就比先前略瘦了一些。”
“你……”劉知遠一時語塞。他的確既沒宣佈剝奪楊邠的官爵,也沒有讓人虐待此人。但一個當朝宰相忽然失去了所有權力,直接跟罪囚們關在一個地方反省,對精神上的打擊,恐怕比身體上的打擊更為強烈。更何況,楊邠還是開國第一任宰相,為大漢國的建立耗費了半生心血。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楊邠倒是頗有宰相心胸,見劉知遠面露尷尬,又微笑著補充。“陛下是君,邠乃是臣。君當面頂撞陛下,理當受到重罰!”
他說得越謙卑,劉知遠心裡越覺得過意不去。擺擺手,大聲道:“算了,算了。朕是一時糊塗,你也是個死犟種,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跟朕服個軟?不說了,待班師回朝,朕一併補償與你。但是你不能從此記恨朕,不肯再替朕出謀劃策!”
“微臣不敢!”楊邠笑著拱了下手,低聲道:“微臣願為陛下,為大漢,死而後已。”
“死什麼死,咱們君臣都要活著,活著結束亂世,一統九州!”劉知遠也搖頭而笑,然後快速補充,“朕今天遇到的事情,他們的謀劃都不對朕的脾氣。所以還得勞煩於你!”
“陛下請說詳情!”楊邠早就從猜到,劉知遠忽然把自己放出來,定然有事。所以也不覺得奇怪,笑了笑,低聲催促。
劉知遠抓起丟在帥案一角的告捷文書,親手遞給楊邠。一邊示意對方觀閱,一邊快速地,將先前群臣的看法複述了一遍。難得的是,居然毫無疏漏,將每個人的意思,都概括得**不離十。
楊邠聽了,先是閉上眼睛沉吟了片刻,然後猛然將眼皮睜開,正色道:“恐怕微臣又要讓陛下失望了。微臣以為,先前王相和蘇尚書所說,全是老成謀國之言!”
“朕,朕當然知道,現在不是動手解決麻煩的時候。朕,朕是,朕是無法容忍,他們居然連肇事者的名字都不想提!”劉知遠老臉微紅,氣惱地跺腳。
“這麼大的事情,手裡沒有切實證據,誰又敢信口雌黃?萬一推斷錯了怎麼辦,豈不是讓地方節鎮與陛下離心?”楊邠嘴角微微上翹,笑著反問。“況且即便他們真的就猜對了是誰下的手,陛下,您現在能發兵去討伐麼?”
“這?”劉知遠被問得如鯁在喉,真恨不得命人將楊邠架出去,再丟進苦囚營反省幾天。然而看看對方那風吹就倒的模樣,他又強壓住了心中怒意,搖著頭回應,“當然不能,但朕至少可以讓汴梁那邊做一些提防!”
“恕臣直言!”楊邠衝著他拱拱手,繼續低聲冷笑,“此事最蹊蹺處,恰巧就在汴梁。”
“嗯?”劉知遠大吃一驚,兩條濃眉高高地挑起,豎立如刀。
“陛下,按奏摺上說,沁陽被圍攻了七天。第八天,另一夥流寇才匆忙趕到。而從開戰到現在,汴梁卻沒跟您發一張紙片來。”楊邠頓了頓,面色冷硬如冰,“如果說汴梁根本不知道沁陽遭遇匪患的訊息,總計不到四百里的距離,有人敢相信麼?如果知道,史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