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了。不更令他,令皇上猜忌了麼?”韓匡獻本事遠不如另外兩人,聽了韓匡嗣的話,忍不住低聲追問。
“咱們無論怎麼做,都無法讓皇上不再猜忌。但滅了盧家,至少可以讓他在幽州這邊找不到替代咱們的人!”韓匡嗣失望地看了他一眼,繼續低聲補充,“同時,還可以清楚地告訴他,如果他逼迫太急,咱們完全有可能割地自據,甚至直接捲了幽州投奔劉漢!”
一番話,說得聲音雖然低,聽在韓匡獻耳朵裡,卻宛若滾滾驚雷。殺光盧家滿門老小,不光是為了搶先一步剪除隱患,居然同時還是為了立威!而威脅的物件,居然是大遼國的皇帝,並非朝中的其他政敵!萬一惹得皇上發怒,派契丹大兵來攻,韓家難道真的要舉起反旗?可眼下韓家的實力剛剛經過了一場巨大的損耗,即便獻了幽燕各州給劉漢,又怎麼能保證在劉漢的救兵趕來之前,不被契丹大軍碾成齏粉?
“匡獻,你怕了,是嗎?”見了他臉色慘白模樣,韓匡嗣忽然站了起來,沉聲問道。
“不,不,不是!”韓匡獻趕緊也努力往起站,結果因為速度太快,血脈不暢,眼前一陣陣發黑,“不,不是,我,我跟著哥哥。哥哥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緊跟到底!”
“不是緊跟,是咱們兄弟沒有其他選擇!”韓匡嗣幽幽嘆了口氣,搖著頭道,“虎狼橫行之世,忠誠根本不值錢。況且,即便咱們對皇上再忠心耿耿,恐怕也沒什麼用了。他,他能活多久還不一定呢!”
“轟!轟!轟……”耳畔,霹靂一個接著一個,震得韓匡獻搖搖晃晃。“哥,你說什麼,我怎麼一點兒都不明白。你……”哆嗦著,躲閃著,他結結巴巴地追問。彷彿突然變成了一個孱弱的幼兒。
“皇上即位以來,契丹貴胄一直反叛不斷。他雖然誅殺耶律天德,杖死了蕭翰,幽禁了耶律劉哥,還找藉口收拾了另外一大批無辜的人,卻遠未能讓眾皇族臣服。 數月前,他偏偏又不顧勸阻,委耶律察割以重任。那耶律察割,為了討皇上的歡心,連他的親生父親都敢誣告,又有什麼事情不敢做?你們等著瞧吧,耶律察始終得不到機會則已,一旦得到機會,咱大遼國,恐怕就又該換個皇帝了!”
“這,這……”韓匡獻實在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搖晃到廊柱邊,用雙手抱緊,以免自己摔倒,“哥,這是真的麼?咱們,咱們韓家,到時候站在哪邊?”
“站在勝利者那邊,永遠!”韓匡嗣的聲音,從近在咫尺處傳來,卻不待任何人類的溫度。
注1:魯國公,即魯國公韓延徽。太祖,即遼太祖耶律阿保機。韓延徽在耶律阿保機麾下時,曾經非常懷念故國,所以找機會跑到了太原投奔李存勖。但李存勖不拿他當回事兒,他就又跑回了阿保機身邊。阿保機非常大氣地重新接納了他,繼續對他委以重任。韓延徽從此對遼國死心塌地。
第二章 謀殺
第二章 謀殺 (一)
雨停,雲收。
晚春的烈日下,四野一片蔥蘢。
十幾名少年策馬從綠色的原野間跑過,每個人的臉上,都灑滿了陽光。
官道兩邊覓食的鳥雀被馬蹄聲嚇得振翅而起,於半空中不停地鳴唱。田間躬身耕作的男女,則警惕地抬起頭,滿臉狐疑:“這是誰家公子王孫,居然敢來滄州地面上招搖?就不怕被那賈老虎看見,連人帶馬一併吞了去,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麼?”
騎在馬背上的眾人,卻絲毫沒感覺到不帶護衛在光天化日之下馳騁,會有多大危險。年初洶洶而來的遼軍已經退回滹沱河北了,滄州的地勢又是出奇的平坦,沒有可供綠林好漢佔據的高山,而腳下這條官道的盡頭,大約十五、六里遠處,便是滄州。一旦城外發生戰鬥,城內的官兵,在半個時辰之內就能殺到現場……(注1)
春風得意馬蹄疾,此刻用這句詩來形容一眾少年的心情,再恰當不過。
年初大舉南侵的遼軍,居然有一小半兒,被這群少年們拖在了定州以西的李家寨。並且接連折損了兩萬餘兵馬,數名都指揮使以上級別大將。導致遼國的整個南下計劃都大受影響,不得不放慢推進速度從前線分兵回救自家右翼,以免在兩國決戰的關鍵時刻,糧道被切,將士們餓著肚子打仗。
而劉漢國此刻最需要的便是喘息時間,緩過一口氣來之後,精兵強將盡數殺到了前線,憑著郭威與符彥卿兩位名將的密切配合,很快就穩住了防線,並且果斷髮起了反攻,將遼軍逼得節節敗退,最後不得不灰頭土臉地逃回了幽州!
此戰之後,眾少年的名字響徹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