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氣氛,只是因為我們這個民族和宗教有著久遠的歷史淵源和密切的現實聯絡,它時時籠罩在某種氣氛之中。我無意在作品中闡發什麼主題,只是把心中要說的話說出來,別人怎麼理解都可以。我無意在作品中刻意雕琢、精心編織“懸念”之類,只是因為這些人物一旦活起來,我就身不由己,我不能干涉他們,只能按照他們執行的軌道前進。是他們主宰了我,而不是相反。必須真正理解“歷史無情”這四個字。誰也不能改變歷史、偽造歷史。
“分娩”的過程是相當漫長的,四五十萬字,誰也不可能開幾個夜車就寫出來。
我在稿紙前和主人公一起經歷了久遠的跋涉。我常常忘記了現實生活中的人和事,心都在小說中。我忘記了人間的寒暑,以小說中的季節為自己的季節。窗外正是三伏盛夏,書中卻是數九嚴冬,我不寒而慄。
我和主人公一起生活。每天從早到晚,又夜以繼日。我為他們的歡樂而歡樂,為他們的痛苦而痛苦。我的稿紙常常被眼淚打溼,有時甚至不得不停下來痛哭一場。
我已經捨不得和我的人物分開。當我把他們一個一個地送離人間的時候,我被生離死別折磨得痛徹肺腑。心絞痛發作得越來越頻繁,我不得不一次次停下來吞藥。我甚至擔心自己的葬禮先於書中的葬禮而舉行,那麼,我就太遺憾了,什麼人都對不起了!
我的命運畢竟沒有這麼慘。當我寫完了最後一行,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現在,死都不怕了!我相信讀者決不會認為我在危言聳聽,我相信書中的亡人完全理解我的心。
謹將此書奉獻給亡故的人們,向他們表達我的懷念之情。
謹將此書奉獻給我的朋友和廣大讀者,這是我的心在和你們交流。我等待你們的批評。
我由衷地感謝回、漢族的許多前輩和朋友,在我的寫作之中給予了熱情的關切和幫助。感謝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的朋友們對我的信任和鞭策。他們催稿簡直像“索命”,而我甘願把“命”交給他們。
書稿終於完成了,摞起來將近一尺厚。我把她鄭重地交給鞭策我、信任我的編輯,請接住她,這是一個母親在捧著自己的嬰兒。
1987年9月1日晨記於撫劍堂書屋
全書完